【200603】贫困是我逃不了的宿命吗？——记上犹助学行

午饭我们是坐在一个有树阴的菜地里吃的，吃的是自带的干粮。百蹊下乡调查有个原则，尽量不要扰民。因此我们婉拒了陪行的钟老师的一再邀请，约好了中饭完了我们再和钟老师联系。因为任务较重，且在合河小学的孩子家住的远又没有交通工具，为了赶时间，我们匆匆吃了一点就赶着找钟老师。

途中，看到了一栋看起来是明清年代，徽派风格的老房子，里面全木制结构，雕花刻龙，进三层，出三层，因少人居住，未有修缮，已破败不堪，但是依稀看的出当年的繁华似锦。一算时间，老师估计还没有吃完中饭，于是俺们三只小驴，助学不忘游玩，跟着进了屋去。看房子，估计这家人在当地当年可是望族。一进去是个天井，按风水讲，水为财也，故天井为聚财采光之用。然后是客厅，再分左右院子，外面闷热，但是走在房子里却出奇的阴凉，有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走在其中又好象走在过去的年代里，那裹脚的女人，那严厉的老爷，那终日于佛堂前的老太太，那争风吃醋的姨太太们。。。CUT，CUT，CUT，彬彬他们在一轮的色影狂照之后，把我从过去拉到现实中来。哎呀！一看时间，我们一呆就是半个钟了，忙跳着脚赶路去，不过还是忍不住一再回头，这么原汁原味的古屋给我们免费看了一回。赚了，哈哈！

[ 本帖最后由 小舞 于 2006-4-16 18:25 编辑 ]

经小五这么一描述，文字都变得生动了起来，哈

下午五点，合河小学的几个孩子都调查完，中心小学的何老师，赖主任过来接我们回镇上。看看时间，估计其他组也没那么早回来，就和老师们商量不如再去去镇附近的两家。于是，我们走访了黄剑锋和邓小莹的家。
每次说起这两个孩子家，我就总会想起剑锋奶奶那个饱经沧桑的皱纹里漾出的微笑和小莹母亲那年轻的脸庞上擦也擦不去的眼泪，不同的表情里体味的都是人生的苦。
去之前，老师说起这个黄剑锋一边赞不绝口，一边是唏嘘感叹。人生三大悲事无外乎是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但是这个家就摊上了两样。
剑锋年幼时失去双亲，70几岁的奶奶丧子丧媳，平日里靠奶奶两分旱地种点蔬菜卖，再就是“春蕾计划”里，每年给剑锋的200块生活费来维持生活。这个孩子也难得的聪明，懂事，乖巧，平日里三好学生，优秀干部能拿的都拿了，还在当年的县数语联赛中得了一等奖。虽然学校里给了他两免政策（因为没有住宿，所以得不到一补），但是每学期要一次拿出95元来也是困难，有时老师看了能免的都免了，不能免的自己掏了钱给孩子读书。
一路说来，已经勾引我无数的好奇，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家庭？这又是怎样一个孩子？
到的时候，白昼还在挣扎着最后一丝气息。没有看到剑锋，但是在家门前的晒谷场上，到迎了从菜地里才浇水回来的奶奶。奶奶是个瘦小的老人，带着的水桶也突显的大。听老师说明来意，奶奶赶紧招呼着进门。进了才知道这破旧可危的房子里竟然又住了几户人家。而剑锋家就是最里面的两间房。房间不大，几个人一进去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了。于是从里搬了凳子，邻居又借了几个凳子这才坐了下来。

[ 本帖最后由 小舞 于 2006-4-16 18:29 编辑 ]

在没有来之前，我以为我已经看了世间最大的苦难，看到了中国贫苦的极限。我以为我对贫穷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和心理准备。但是走进黄剑锋的家后，还是被震撼了！ 我不知道原来“家徒四壁”四个字就这么直接冲击到我的脑海！看着这个残破的，写满沧桑的房子，谁能想到这里还容纳了几户人家？而住在最里面的就是黄剑锋和他73岁的老奶奶？虽说有分厨房，客厅，但是无所谓分了，不同的地方在于一个房间多了口锅和灶，另外一个房间多了几条长凳子。
虽然简陋，但是收拾的干净简洁，在其中一个屋，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书桌上一摞一摞的书整体的摆放着，而墙上有用毛笔写的“黄剑锋”三个字，笔力有些稚嫩，但也算工整，该是名字主人写的。
奶奶很热情的招呼我们，总是乐呵呵的样子。在谈话中我注意到奶奶的手一直在不由自主的打颤，这才知道原来奶奶有轻微的中风。我们没有看到老师们口中倍加赞赏的小锋，原来是小锋和奶奶闹别扭了。看到奶奶笑着和我们说着，突然产生无比的尊敬。她是不幸的，晚年丧子，贫穷的买不起一辆自行车给孙子，有病了不敢看医生，在别人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还要整天劳作赚点生活费。可是人生这些苦难啊，她却依然笑着面对！天黑的时候我们走了，奶奶拉着我们的手一路送来，这个坚强的令人尊敬的老人啊，自己保重呵！

[ 本帖最后由 小舞 于 2006-4-16 19:34 编辑 ]

当晚最后要去的是在镇边上的邓小莹家。到时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下来，难得学校的领导老师一直这么陪着我们。小莹住在镇郊区的一条公路边上,一个两层的毛胚小楼。当时我突然心存疑虑，这个家庭环境看起来不错啊，为什么会是贫困生，可以得到国家的两免一补的福利？进了房间，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孩子和她的母亲。小莹看起来是个有些怯生，有些瘦弱的孩子，眉眼间和母亲有几分的相似。看的出来这个年轻的母亲刚从地里做完农活回来，身上还带着泥土。和她说起话了，才知道原来这个房子不是自己的，而是孩子的叔叔家，叔叔一家住楼上，她们娘俩寄住在楼下一个不到六平方米的房子里。我们进到房间后看到在一个不到15瓦的白炽灯下，有一套估计是她结婚时的衣橱，一张床，剩下就是一张小桌，那是平时给小莹写功课用的。在前厅我们看到了小莹的叔叔，他似乎对我们的来访并不关心就出门去了。这后来让我明白了为什么在和小莹母亲说起家庭收入，财产状况时她的悲切和眼泪。孤儿寡母寄人篱下，没有自己的田地，只能租别人的田，但是又没有钱和劳动力，靠自己的和别人换工来换取一年少少的收入。其中受过多少白眼，其中受过多少委屈？可是穷，没有钱依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呵！纸巾递过去了，擦干了眼泪，可是擦不了贫困。擦干了眼泪，可以擦来一个改变命运的未来么？

[ 本帖最后由 小舞 于 2006-4-16 18:33 编辑 ]

回去的途中接到领队茉莉第三次电话，问我们回去的时间。原来她们都已经回来正等我们腐败呢。这腐败也是惯例了，一般调查时，中饭吃的是自带的干粮。晚上了自然要和陪我们上山下乡的老师狠狠腐败一把。一是做个谢意，二是联络下感情，方便以后常来常往。到时有些汇款的确认之类的还是要麻烦老师。

      很快就到了茉莉他们在的“喜相逢”饭馆。一天不见，大伙自然是亲热的不得了。人多，分了两桌，领队交代，要出几个人陪老师一桌。俺们这组听话加不了解情况，于是乖乖的坐到都是老师的那一桌。刚坐下，这气氛就开始热闹起来。

赣州是客家人主要聚居地之一，上犹基本都是客家人。客家人好酒，而他们的热情伴着酒是出了名的，往往这菜还没有上，酒已经端起来敬了。所以如果不胜酒力的人想不醉的话，那就要用上些计策的。可惜这个真理是在我们灌了两次，灌的不知岁月晨昏，吐的一塌糊涂之后才明白。可惜晚矣！

[ 本帖最后由 小舞 于 2006-4-16 18:33 编辑 ]

加油，绝对支持

小舞好样的

好一夜的把酒言欢尽开颜！其实我最爱的就是每次调查后的腐败。与伙伴们，与陪我们一天的老师们围席而坐，一盘盘，热腾腾菜才上来，客家人热情地举起杯来敬起酒，顿时就把气氛搞的热热闹闹，随着酒带着笑把白日的疲惫一扫而光。

杯空了，盘到底了，我们在微熏的夜风里肩搭肩，手牵手哼唱起童年的歌谣。

[ 本帖最后由 小舞 于 2006-4-16 00:16 编辑 ]

对于象我们这样花费休息时间和金钱去助学的行为，有人不以为然，有人不明所以，有人会在举起拇指赞一句“高尚”后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自己仔细想想，有好处吗？有啊，当然有，现在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做？是的，我们在查访贫困孩子家庭时，我看到了什么是清贫，什么是苦难，什么是挣扎，什么是无奈，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保养，什么是户外，什么叫职业倦怠症，他们求的不过是个风调雨顺，是个好收成。于是才知道自己对生活，对工作，对社会的抱怨和他们相比是多微不足道。而在现实社会里，我们谁对谁没有防备？陌生人的一个问路，我们避之不急，出门时不知道怎么防备才不会被偷被抢，我们随身携带多种面具，看到什么样的人决定用哪个面具，带的多了连自己原本的摸样都已不知。

走在贫困的山区里，走在如画的绿水秀山里，在接过村里人一碗自家酿的米酒时，我们怎能没有收获，在孩子清澈的眼睛里我们怎能没有收获？山里人的淳朴却是城里人已丢失的珍贵，在这里我们找到了！怎么说我们没有好处？

酒意上来，喃喃的醉话更是给碾的细细几不可闻，转个身，进入更深更醉人的梦乡里。

[ 本帖最后由 小舞 于 2006-4-16 00:3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