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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乐请进,剧本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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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dlily 发表于 2007-8-30 10: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断腕
(无场次话剧)
导演:田沁鑫


地点:草原
人物:
述律平--小名月理朵,辽太祖阿的妻子。(述)
阿保机--辽太祖。 (阿)
耶律倍--阿之长子。(倍)
耶律阮--耶律倍之子。阿保机之孙。(阮)
耶律屋质--大臣。 (屋)
【舞台上的设计以辽远,简洁为好。因是时、空间变化,因此, 景应是中性的 ,写意的。
【幕启。

(第一场)
【悠扬的乐曲。背景光起。
【舞台的前沿两人剪影,一躬一卧。光大起,屋及述出现。
屋:太皇太后。
述(低沉,有气无力的)皇帝还没有来吗?
屋:......也许......也许是他的马出了问题。
述:可他的马比心跑得慢......(抬头)天上飞的是鹰吗?
屋:(看看)是的!太后,您的眼力还是那麽好!
述:(猛然坐起)你听,马蹄声,他的马来了!
屋:(倾听)太后,那是风。
述:(比开场精神多了)是的......风......我想,我这个七十岁生日是等不到 他啦。
【长调起。
【光起,郁郁丛丛,充满活力的。
【述一步步的向台前走来。
述:我是这个辽国的太皇太后--述律平。我是回鹕人的后代,据说, 回鹕人是狼 的后代。
屋:(向观众)他还是个少女的时候,可不象现在这样端庄。新穿的衣服一会儿就 被他弄脏了。
【述脱下华贵的衣服,一身素服。她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了。
述:妈妈最不喜欢我,因为所有的衣服破了都是他缝。我不会捏针,不能捻线.... ..
屋:可他会骑马,能在马上跑上整整一天。
述:我也会射箭,天上的鹰,地上的狼谁也别想逃开!
屋:他更有一手绝的......
述:在搬家的队伍里,每次我都指引方向向西.......向东......
【屋随着他的手势东转、西转。屋爽朗的笑着。
屋:可是,草原上的小伙子没人敢向她求爱。她总是拿块毡子睡在帐房外面......
述:凉快......(躺倒)
屋:她爱属星星,可不爱闻闻草叶的清香。
述:一、二、三......

【外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外:喂......
屋:可飞得再快的鸟也有回家的时候。
(退)外:喂......
【述起身,远看。
述:那是谁呀?远方星光下,一人一马,一痕草浪......那是我的幻影吧?
外:喂......
述:哼,我就知道不是......
【重新躺下。
【阿金钱,他二十多岁,英武强悍,气喘嘘嘘。
阿:喂......嗷,姑娘,请问白马怎么走?
述:(头也不回)追着那颗星星,一直往东。
阿:谢谢......
(转身,又转了回来)
姑娘,你怎么知道?
述:当然,我们搬家的时候都是靠我指路。
阿:每次都能指对?......这茫茫的草原,连猎手都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你怎么知道?
述:猎手算什么?......你路都问完了,怎么还不走?......哎,你去白马山干什 么?
阿:路都问完了,多谢。
(欲走)
述:(跳起)站住!白马山还要走一整天,我问你去白马山干什么?
阿:我去朝拜太阳。
述:你也想太阳出生时实现你的愿望?也想变得聪明?勇敢?
阿:你不想?
述:(骄傲的)我不需要!我的父亲是契丹右大部的酋长,谁还有我尊贵?你看, 前面一线潢河连起来的土地,都属于我。
阿:它们属于你父亲。
述:(愣了一下)我的!
阿:好!你的!
(转身)好了,我要去白马山了!
述:前面有无尽的草原,有泥滩、沼泽......
阿:我要寻找雄鹰的翅膀。
述:雄鹰还要寻找自己的翅膀!
【阿站定,审视着述。
【音乐起。
阿:我听说草原上有一个每个男人都想追求的女人,是她吗?
述:我听说草原上有一个每个女人都曾梦过的男人,是他吗?
阿:她可真任性。
述:任性就象是我的名字!
阿:她的手多么绵软,白晰,那象草原上牵马、养羊的手?上面还有金莲花的图案。
述:我在这里等待,到底在等什么?
阿:我去白马山,到底要寻找什么?
述:难道是他?
阿:难道是她?

【音乐完。
阿:姑娘,你睡在外面会受凉的!
述:我喜欢!
阿:狼会把你吃掉的。
述:我喜欢!
阿:你会被风刮走的。永远回不了家。
述:我喜欢。
阿:......如果一个男人把你半夜抢走呢?
述:我杀了他!
阿:如果是我呢?
述:我杀了你!
阿:哈.....

【述被激怒,抽出短刀,向前冲。
【阿不慌不慌不忙的抽出短刀,在手上轻巧一抹,把伤口给述看。
阿:这是什么?
述:红!
阿:我喜欢红。
述:我也是。
【述继续冲。两人过招。
阿:你的力气没有我的大。
述:你大也大不过狗熊。
阿:我的胆量比你大。
述:可你不如我的心细。
阿:打仗靠男人。
述:没有我们那里来的男人?
阿:我要把你抢走。
述:......休想......
阿:我要你作我的女人,你是我去白马山所要的。
述:(温柔些)休想!
阿:我也是你要的。
述:(温柔)休想......
【两人缠绵舞蹈。

(第二场)
【皇宫】
【倍跪在地上,按刀坐在舞台后方,一动不动。】
倍:父亲,您六月初三大行之日,为什麽不等等孩儿,您知道, “君臣父子”乃人 伦之常,没有为父亲送行,儿子要背千古骂名,父亲。
倍:(转向述,述不动)
母亲......父亲走的时候可安详?
述:不。
倍:不?......他说什麽没有?
述:他只是看这着把刀。
倍:(烦)这把刀上总是沾着鲜血,他怎麽临终 还不忘他呢?
述:(起身)可你知道契丹就是在这把刀低下长起来的吗?
倍:可契丹已经拥有整个草原了!
述:你知道这把刀是你父亲的吗?
倍:......(低声的)是又怎麽样......
述:什麽?
倍:青草的柔和,在契丹人的心里远比刀锋利。
述:那是你青草。契丹十大部落,有哪一部落用青草杀牛宰羊?
倍:可您看大唐,哪一个皇帝自己动手杀牛?
述:可你不是在唐朝!
倍:母亲,(兴奋的)我们可以把契丹建成唐呀。《论语》言到......
述:跪下!
倍:契丹人不言跪。
述:你还自称你是契丹人?跪下!
【倍无奈,吹吹地上的土,跪下。
【述看了看他。
述:契丹十大部落,几十万人口,你父皇一死,有哪一个人撑着契丹江山? 我还记得你三岁的时候,你父皇和你说过,将来大辽的江山要你来......
倍:是的.......
述:你知道,那好,站来!
【倍起身。
【述在自己的脚前踩了两脚。
述:过来,坐到这来。
倍:母亲......
述:坐下!
【倍无奈,走上坐下。
【述点点头。
述:要想做皇帝,还怕有灰尘?
倍:母亲,您为什麽要这样 ?您看,(回头)您看,那只羊离群走散了, 我先去 把他抱来。
【起身欲走。
述:回来!你是要一只羊,还是要一个国家?
倍:羊就要死了!
述:拿出你的刀来!陪我试试刀。
倍:母亲!
述:拿出你的刀来!
【倍无奈,举刀招架。
【音乐起,两个人过招,述步步相逼,倍步步招架。
【几招以后,倍的刀掉在地上。
述:知道什麽是威严了吗?
倍:可是草原上的百姓更需要雨水,牛羊,帐房。“有恒产者有恒心”,如果在杀 戮,再流血,那麽契丹族、大辽国永无宁日。
述:是的.....可......如果不是阿保机的刀,那来的牛羊,帐房?那来的宁日。
倍:那时已经过去了!
述:(自言自语的)真的过去了.......?
【阿保机的身影显现出来。
阿:姑娘,你睡在外面会受寒的。
述:我怎麽会不知道契丹的百姓要什麽......
阿:狼会吃掉你的。
述:可是,孩子,草原上,雄鹰才能吃绵羊,羊只能吃青草。
阿:你会被风卷走,永远也回不了家。
述:刀,只有用刀......
【述慢慢的扭转回头,她的目光和形体的感觉渐渐的变成一个男人。
【阿和述的声音一起出现。
述、阿:孩子,来,和我一起登上皇位。来!
【述拉起倍,两人艰难的向皇位走去。
【悠扬、哀怨的音乐。
倍:走在这条路上,我总是想回我的书房,闻闻墨香,捻捻宣纸......
述:我的心有一个即将实施,却有不敢对他说的秘密。......可我又知道这些话不 能不跟他说......
倍:父亲,我还想要一只红色的小马驹......
述:对这个秘密,我也害怕,可我不能害怕!我就是大辽,我就是契丹!
【一种神秘而带有杀机的音乐。
【两人走到皇位前,倍惶惶不坐,述看着他,他被这种威严所迫, 慢慢 坐下。
【述端详着倍。
述:都说你长得像你父亲......我看看。
【倍躲。述:你真的像你父亲吗?
倍:(找话)......啊,母亲,我刚刚在宫门口看见有很多车马....
述:到底被他发现了。
倍:......那是怎麽回事?
【述向舞台前区走,倍起身追问。
述:(向舞台前缘)请诸位夫人。
(蒙语)诸位辛苦,
(汉语)诸位姐妹, 大行皇帝在世之时诸位出入宫帏,咱们像一家人一样。如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地下,只我一个人寡居在此,你们可忍心?
倍:(急)母亲!
述:不忍,好!我既然不能出宫,那就烦劳各位留住这里......而各位的丈夫-- 大行皇帝的左右膀臂......就让他们随先皇而去吧!
倍:不!母亲!
述:(坚定的)来人,请各位大臣到山岗上,... ...让他们去见先皇吧!
【述坚定的站立着。
【倍慌张的满台跑动。
倍:“忠以孝为先,孝以礼为上”贤主怎能以之己私害他人性命?母亲,你您这是要 干什么?
述:(怒)你那套“忠、孝、礼、义”的救得了你自己吗?
倍:“宁让天下人负我,不让我负天下人!”您太决情了。
述:只有你才是明主、圣君?看看你那副酸气,你还想成为万人敬仰的皇帝?.... ..你简直不如一个看孩子的女人!
倍:(急)就象您?
述:突欲!
倍:我不想当什么皇帝......我想下雨的时候站在草原上没有人管,我想一天到晚 坐在藏经阁里......
述:可惜你姓耶律。
倍:姓耶律就要杀人?
述:......
【音乐启。
倍:母亲,我还记得您在我小的时候给我唱喂奶歌,刚出生的小羊就会围到您的面前,它们咩咩的叫......(忽然想起什么)母亲,您看......(拿出一块手绢) 我小的时候摔伤了,您用这块手绢给我包好伤口,可着手绢您自己都很少用.. ....
述:我不习惯......
倍:可您对我说,小心,小心.....然后带我到潢河边骑马去了......那次, 您没用马鞍子......马背上好滑,搁得我的腿都青了.....可我高兴! 我觉得那天 是最快活的一天......
述:......你今天不高兴?
【音乐收。
倍:杀人的日子我还高兴?
述:(轻蔑的)小孩子。
倍:(怒)母亲......如果说父王离去,最悲痛的应该是谁?
述:你是说.....
倍:当然是您......
述:你想怎么样?
倍:我不想对您怎么样,可您已经知道了怎样哀悼父亲。
述:(愣,笑笑)好孩子,人皇王。
倍:谢谢,太后,我的母亲。
【述看着他,微笑,抽出短刀。
【倍看着她,坚定,慢慢变得惊恐。
述:你提醒了我......
倍: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父王有好生之德......
述:我知道你父亲的意思。
【抽刀,转身,作势,转身向前,叩拜,起身,一只断手留在地上。
【倍张大嘴不知所措。
述:(忍痛)阿,你说你喜欢我的手白晰,喜欢上面的金花纹......那好,乘着它 上面还有我的体温,你把他带走吧.......
【两束顶光照着二人。
倍:(良久,自语般轻声的)母亲......
【光收。

(第三场)
【光起。音乐起。
【阮上。述坐在舞台正中,阮在后台。
阮:小时候我只会哭。哭着要爸爸。我总是埋怨他,为什么扔下我,独自去了大唐。
述:我是他的奶奶......
阮:我以经长大了......
述:你看见过我现在的样子吗?
阮:没有,我的奶奶是个失去了手臂的凶神。 【
音乐完。
阮:请问,去白马山怎么走?
述:(惊)白马山......?
阮:是的!请问白马山怎么走?
述:(自语)冥冥中,我又感觉到眼前的那团雾气出现了。他它左旋右转,停在那 儿......(用手指)顺着这儿,一直向前......
阮:(看了看)那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只飞鸟划着弧略过......(转向阮)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白马山?草原上的猎手也未必清楚。
述:他的语调好象听过......不,我肯定听过。
(转身)孩子,你去白马山干什么?
阮:我想获得祖父的勇敢,智慧......
述:......和雄鹰的翅膀......
阮:(惊)你是谁?
述:(笑笑)你是谁?
阮:我是阮。辽太祖阿的长孙,您呢?
述:(笑笑,扭头不理)......
阮:(上前)你到底是谁?
述:你问路问对人了,孩子!谢谢你又在草原辨清方向。
【阮已经猜测到,抽出的刀又放了回去。
阮:你老了。
述:好在我还没有死。
阮:如果您真的殡天了,那还有谁给您掘墓呢?
述:(厉声制止)兀欲!......(缓和些)你就那么恨我?
阮:不是我恨你,而是我的父亲恨你,是小山岗上的孤魂单鬼恨你!
【述愣了一下,抬头看天。
述:兀欲,你看见天上的那只鸟了吗?
阮:(没想到)......是的......
述:那是你的祖父亲在呼唤我,看着我们两个......
阮:(敬畏的)祖父?......我没有看见过他。
述:那你有什么权利诅咒他?
阮:(恐惧的)我......我没有!
述:(笑)让你害怕的是看不见的东西是吗?
阮:我......什么也不害怕......就是您让我失去了父亲......
述:哼......你这狼羔子,草原上的一个泥滩就能让你折了一只前爪。
【这一下阮被激怒。
阮:没有什么会让我向您一样。
述:你......(赞许的点点头)好,......好。孩子,你的王冠戴歪了。
阮:太后,您站得歪了。
述:嗷......你觉得你的王冠戴得住吗?
阮:我想摘它还不能呢!
【述满意的点点头。
述:你过来。
阮:(不动)您看不清我吗?
述: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我的手。
阮:......我看得清......
述:(坚定的)过来,孩子。
【阮不得不向前。
【音乐启。述伸出断手。
述:......孩子,这只手曾经勒过十几匹马的鬃毛,也曾经用刀子杀死过谋反我父 亲部落的;两名彪悍的猎手......曾经用他抚摸过你祖父的胸膛......它知道 潢河的水有多深,多凉;知道草原上小羊的皮毛有多光滑,多顺畅......
【凄宛的长调启。 “潢河的水珠溅在小草上, 太阳的光把它映照, 羊儿躲避在母亲的身旁, 半寐双眸,似星星点点闪光。”
【述在歌声中慢慢化成女形。
阮:......那么,今天呢?
述:今天......这只手已经随你的祖父去了......因为他喜欢上面的金花纹,他说 我的皮肤洁白的象天上的云......
阮:您差点忘了,您这只手险些杀了一位皇帝吧?
【述扭过头,盯着阮。
阮不知所措,继而不甘示弱。
述:你是说,你的父亲?
阮:是的!
述:我为什么要杀他?
阮:因为他要占有皇位。
述:你怎么知道?
阮:幸亏他逃往大唐。
【述微笑。
阮:(恐惧、不解)你笑什么?
述:孩子,你要剥夺奶奶微笑的权利?
阮:你笑什么?
述:笑你的胆量太小。
阮:一个即将成为皇帝的人不会胆小。
述:成为皇帝?
阮:是的!我到白马山就是为了求拜祖先赐福于我。
述:我听听,你想成为怎样的皇帝?
【微笑着看着他。
阮:今天契丹兵强马壮,非昔日可比。人人都希望扩大我们的属地。(越说越兴奋 )所以,我要兴兵南进,扫除一切敢于阻力我的敌人。
述:(平静的)你觉得你的疆域还不够大吗?
阮:不是疆域不够,这是大辽臣民的需要!他们要振奋低靡的精神......
述:你真的知道辽国的臣民要什么?
阮:(自负的)是的!
述:孩子.....这一路你可看见有人在路上打架?
阮:没有。
述:你看见有人站在草原上,眼睛注视远远的南方?
阮:......好象......没有......可那能说明什么?
述:......说明大辽的属民没有争战的愿望。
阮:未必!人们听到我的愿望都在欢呼!
述:是啊!你办事太急“欲速不达”会给别人留下话柄!
阮:几句街头巷议,床头私语......我为大辽!
述:历史不这样看!
阮:历史是写给胜利者的。
述:黩武和太平,哪个百姓更需要?他们刚刚得到土地又要失去,刚刚建起的帐房 又要拆除,一家老少又要失散,那时辽国的臣民谁还会觉得阮是在振奋他们的 精神呢?到那时候,契丹只能通过毁灭和杀戮来拯救自己。谁要巴契丹拖下这 个泥滩?
阮:......可......可你在这里求全,别人会......
述:我们同样有母亲,有父亲,割伤了一样会疼,一样会死!到那时,凭你,我相信,你会知道怎样对付!
【忧长的长调启。
两束追光照在两人身上。
述:孩子,拿出你的刀来,陪我试试力气。
【述持刀等阮,阮慢慢抽刀。
述:(心声)你怕吗?
阮:我......没学过害怕......
述:你真的不怕?
阮:我......
述:这是你祖父的意愿,我属于他....
阮:听说他很勇敢?
述:是的!
阮:为了他你丢了手腕,这,值得吗?
述:我把心都丢给他了,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阮:他是您的第一个男人?
述:也是最后一个。
阮:人们都记住阿保机。谁会记住您?
述:我原意!
阮:人们都会记住契丹,睡会记住您?
述:我原意!
阮:我会成为皇帝,谁也不知道您!
述:我原意!
【阮看着述,慢跪下。
阮:祖母....
【音乐启。
述:(轻轻的)孩子,和我一起登上皇位。
【二人同登皇位。阮坐稳,灯光收。

(第四场)
【光再启时,依如开场时忧扬的音乐,舞台前沿两人剪影,一躬一卧。
【光大启。
述:真想骑骑马......
屋:太后,等您的身体好时在说吧。
述:你是说,我不能骑马了?
屋:不,不,不......
述:(笑了笑)外面的雪还在下吗?
屋:已经不大了。
述:我要去看看雪......
屋:......可天还是很冷......
述:(起身)扶我......不,不用了......
【屋无奈,搀扶述出帐。
述:今天是我七十岁生日,看来不会有人来了......
屋:您别急,皇帝一定会来的。
述:(向远处看)我在这已经十年了,可那座小山我却从未爬上去过,更别说山外 面了......
屋:您身体好了,一定会上去的。
述:......(自顾)山上有什么呢?有鹿吗?有兔吗?真想打只兔子......远处有海吗?......我想听听海潮的轰轰声......真想听听......(向外走)
屋:......太后,天冷......
屋:是呀......下雪了,什么都是白的,什么都是一样的......
【接住一个雪花,看他在指尖融化。
述:我也许就要像这雪花一样,消失成这么亮晶晶的,毫无生气的东西了!
屋:太后,您的寿诞吉日,千万别......别说不吉利的话......
述:(苦笑)我和一只羊羔同时死了,你会哭谁呢?
屋:我......我不敢......
述:你当然是哭那只羊羔!
屋:(跪倒)太后,屋质虽然愚钝,可不敢冒犯圣体。太后您的身体是不好, 可是举国的百姓都在期望您的身体快些好转。
【突然想到,起身。
屋:(喊)时辰已到,诸天神、地鬼、人间凡臣恭祝广德至仁昭烈崇简应天皇太后天体康健,万寿无疆。  【隆重的音乐起,音乐中,只有屋一人缓缓下拜。
【述哀怨的点点头。
【一束追光对着倍,倍上。
倍:母亲,我的太后,您的圣体可好?
述:人皇王,我的儿子,谢谢你还来看我!
倍:母亲,我在大唐每天都想您,可我不敢......
述:因为你放弃尊亲,投奔他乡了吗?
倍:不!那是我的志向所在。
述:那你怕什么?
倍:我怕母亲。
述:怕我?怕你的母亲?怕一个女人?
倍:对,一个女人......不,不,您并不是一个女人......
【阮站在另一束光里。
述:对,我并不是一个女人,我没有女人的谗弱;可我为一个人奔忙,为我的所想 奔忙的时候,一个懦弱的女人必然灭亡。
述:......那时,我的肉身虽存,可没有了灵魂....
倍:所以您要杀人?
述:不如说杀了我自己。
述:当我把人皇王,你,抛到王位上的时候,我也丢弃了家庭。
倍:孑然一身?述:孑然一身!
倍:你痛苦吗?
述:不,我还有生杀大权。
倍:忘记?
述:麻木。
述:你来看我,我很感谢。
倍:我是来看我母亲的。
【阮下拜。
阮:太皇太后,我的祖母!
述:你也来了?我的孙子,世宗皇帝?
阮:我从白马山脚赶来......
述:白马山脚?
倍:他刚刚和一位姑娘定婚。
述:她什么样子?美吗?
阮:很美!而且额头还有一个金莲花的纹路。
述:你满意吗?
阮:不!
倍:他嫌她是一个部族长的女儿。
述:我想你会幸福的。
阮:我们只见过一面,就在今天。
述:和那个姑娘?
阮:不,和您。
述:可我们在皇宫......
阮:我是说真正的见面!今天,我才发现您不过是个女人!
述:(笑)因为我没有让人杀戮?
阮:不!
述:那为什么?
阮:祖父的光环下您很暗淡,那层光环暗淡了,您更加暗淡。
倍:我没发现。
阮:所以你只能投奔他乡。
倍:为他辩护不过是因为我的母亲让当了皇帝。
阮:您曾经也是,可惜您并不知道草原需要什么样的人统帅。
倍:你知道?
阮:我也不知道!
【喂奶歌响起。述慢慢坐下。
述: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
【阿的灵魂又一次出现。
阿:姑娘,你睡在外面后会受寒的。
述:没关系,露水打不湿我的衣衫。
阿:狼会把吃掉的。
述:有你在身边狼不会来!
阿:风会把你卷走,你回不了家了。
述:你就是风,把我卷走吧。
阿:你可真任性。
述:任性就是我的名字。
【阿伸出一只手。
阿:来,我们去看看那匹即将生产的羊吧!
述:不!我想看看给我打好的绣花针。
【述起立,向舞台后方走去。
阿:(走上来)好!不过你的手还拿得了针吗?
述:当然,我还会给你绣一身最美的战袍。
【两人拉手,向后台走。阿:我听见你的心突突跳!述:我也听见你的......
【阮、倍揖身。
阮、倍:送太后。
【述、阿二人继续走。
述:你看前面的草原,象一整块布在抖动,一浪高过一浪......,你看太阳,在草 原的后面露出半张脸,看着你的笑。天上的云彩象染红的布一样,一团,一团 的往前飘飘。我要去潢河,洗个澡,我要骑上马,在草原上狂奔一场......
【光色随语言变化,音乐大起,把未完的话压下去。
【阿、述二人渐远。 幕落】

1997.6


[ 本帖最后由 hydlily 于 2007-8-30 13:16 编辑 ]
 楼主| hydlily 发表于 2007-8-30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更多剧本,见
http://www.lvye.info/modules/newbb/viewtopic.php?topic_id=21990

剧本集中有些剧本不全,慎入!
 楼主| hydlily 发表于 2007-8-30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暗恋桃花源

      获台湾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

         
           
  编剧 导演      【台湾】赖声川

                   


                    人物

                 云之凡…………恋人女
                 江滨柳…………恋人男
                 导 演…………暗恋剧组导演
                 副导演…………暗恋剧组副导演,女人,三十多岁
                 江太太…………江滨柳妻子
                 护 士…………台北医院护士

                 女 人…………现代装的,寻找刘子骥的女人

                 老 陶…………渔夫
                 春 花…………渔夫妻
                 袁老板…………房东
                 小 林…………桃花源剧组美工
                 顺 子…………桃花源剧组布景
                   

                     第一幕

      〔黑场。灯光亮起。江滨柳和云之凡。江滨柳哼歌,在云之凡后面来回。〕

      云之凡 好安静的上海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上海。好像整个
上海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刚才那场雨下得真舒服,空气里有种说不出来
的味道。滨柳,你看,那水里的灯,好像……
      江滨柳 好像梦中的景象。
      云之凡 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江滨柳 一切是都停止了。这夜晚停止了,那月亮停止了,那街灯,
这个秋千,你和我,一切都停止了。
      云之凡 天气真的变凉了。(滨柳将外衣披在云之凡身上)滨柳,回
昆明以后, 会不会写信给我?
      江滨柳 我已经写好了一叠信给你。
      云之凡 真的?
      江滨柳 而且,还算好了时间。我直接寄回你昆明老家,一天寄一封
,明天你坐 船,十天之后,你到了昆明,一进家门,刚好收到我的第一封信
。接下来, 你每一天都会收到我的一封信。
      云之凡 我才不相信,你这人会想这么多!
      江滨柳 (从云之凡身上外衣口袋里拿出信)所以,还没有寄。
      云之凡 我就知道。
      江滨柳 (将信交给云之凡)这样,你就确定可以收到了。
      云之凡 (走动,江滨柳跟随)有时候我在想,你在昆明呆了三年,
又是在联大念的书,真是不可思议,我们同校三年,我怎么会没见过你呢?
或许,我们曾经在路上擦肩而过,可是我们居然在昆明不认识,跑到上海才
认识。这么大的上海,要碰到还真不容易呢!如果,我们在上海也不认识的
话,那不晓得会怎么样,呵。
      江滨柳 不会,我们在上海一定会认识!
      云之凡 这么肯定?
      江滨柳 当然!我没有办法想象,如果我们在上海不认识,那生活会
变得多么空虚。好,就算我们在上海不认识,我们隔了十年,我们在……汉
口也会认识;就算我们在汉口也不认识,那么我们隔了三十,甚至四十年,我
们在……在海外也会认识。我们一定会认识。
      云之凡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都老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江滨柳 (握云之凡的手)老了,也很美呀!
      云之凡 (两人一起看表)晚了,我要回去了。(去手提袋拿围巾,
跑过来,指布景)滨柳,你看,那颗星星!(将围巾围在滨柳脖子上)
      江滨柳 你这是……
      云之凡 我今天到南京路,看到这条围巾,就想你围起来一定很好看。
      江滨柳 你别管钱嘛!你看,多好看!等我回到昆明以后,这里天就
要变凉了, 你要常常围哟!我还帮我妈买了两块衣料。这次,是我们家抗战
以来第一次大团圆。我重庆的大哥、大嫂也要回来。滨柳,你知不知道,昆
明一到过年,每一家满屋子都铺满了松针……那种味道,才真正地叫过年。

      江滨柳 回家真好哇!
      云之凡 你怎么了,又想家了?总有一天你会回到东北去的。东北又
不是永远这个样子。
      江滨柳 东北不是说你想回去就可以坐火车回得去的。
      云之凡 总有一天你可以回到东北过年嘛!(江滨柳伤感地往一边走,云之凡随后安慰他)战争已经过去了,这年头,能够保得住性命已经不容
易了。有些事情不能再想了。
      江滨柳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忘就忘得掉的。
      云之凡 可是你一定要忘记呀!你看我们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千疮
百孔的?
      江滨柳 (激动)有些画面,有些情景你这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云之凡 可是你一定要忘记,你一定要学着去忘记呀!
      江滨柳 好,就像这段时间我们两个在一起,你说我会忘得掉吗?

      云之凡 哎哟,我又不是让你忘掉我们之间。我是说那些--不愉快
的事:战争,逃难,死亡。你一定要忘记才能重新开始。滨柳,这些年我们也
辛苦够了,一个新的秩序,一个新的中国就要来了。(看表)我真的要回去
了。房东要锁门了。
      江滨柳 之凡,(挽住之凡)再看一眼。
      云之凡 (依偎滨柳)滨柳,我回昆明以后,你会做些什么?
      江滨柳 等你回来。
      云之凡 还有呢?
      江滨柳 等你回来。
      云之凡 然后呢?

        〔暗恋组导演上台,副导演随后。导演在两人面前徘徊〕

      导 演 不是这种感觉。(对两人说戏)我记得当时呀,不是这个样子。
      江滨柳 导演,你是说我们刚才戏里什么东西不对吗?
      导 演 江滨柳,你要了解江滨柳的遭遇,看时代背景之间的关系。
你更要了解, 这场戏,就是整个故事的关键。(拉过云之凡的手)小手这么一
握,是最甜蜜,也是最心酸的一握。
      江滨柳 导演,你可不可以把话说得具体一点?
      导 演 (走到前台)从历史的角度来说,当时这个大时局里,从你内心深处, 应该有所感觉,一个巨大的变化即将来临。
      云之凡 导演,我觉得我们刚才感觉满好哇,情绪也很对呀!问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们这么多人当中,只有你一个人去过上海。我们已经尽量按照你所说的去想象了。(指点)这边是外滩公园了,那边是黄浦江,那边……
      导 演 黄浦江?我看你们看的是淡水河!
      副导演 老师,我觉得刚刚……
      导 演 (走开)没人问你!江滨柳,我告诉你,这场戏你不好好演,到了下场戏,等你老了,躺在病床上,你就没有回忆了你懂不懂?
      江滨柳 好,那现在怎么办?
      导 演 重排!
      云之凡 从哪儿开始?
      导 演 从过年开始。

        〔导演、副导演下〕

      云之凡 滨柳,你知不知道,昆明一到过年,每一家满屋子都铺满了
松针,那种味道才叫过年。

        〔桃花源组人上,在后景〕

      江滨柳 回家真好。
      云之凡 你怎么了,又想家了?总有一天你会回到东北去的,东北又
不是永远都这个样子。
      江滨柳 东北不是说你想回去就可以坐火车回得去的。
      云之凡 总有一天你可以回到东北过年嘛!(江滨柳伤感地往一边走,云之凡随后安慰他)战争已经过去了,这年头,能够保得住性命已经不容
易了。有些事情不能再想了。
      江滨柳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忘就忘得掉的。(袁老板和老陶走近)

      云之凡 可是你一定要忘记呀!你看我们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千疮
百孔的?
      导 演 后边在干什么呢!
      江滨柳 (激动)有些画面,有些情景你这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云之凡 可是你一定要忘记,你一定要学着去忘记呀!
      江滨柳 好,就像这段时间我们两个在一起,你说我会忘得掉吗?

      云之凡 哎哟,我又不是让你忘掉我们之间。我是说那些--不愉快
的事……(袁老板已经到了两人身边,前景美工小林和布景顺子扛一桌子走过
)战争,逃难,死亡。(袁老板指挥他们摆桌子)

        〔导演上,副导演随后〕

      导 演 你们在干什么呢?
      江滨柳、云之凡 哎!搞甚么呀!
      袁老板 你在跟我说话?
      导 演 是呀!
      袁老板 我请问一下你们在干什么?请你们把东西搬一搬,我们要排戏呀。
      导 演 你排什么戏呀?场地是我们租的。
      袁老板 不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明天要正式公演呐!外面有一张海报《桃花源》我相信你们都看到了。
      护 士 桃花源就是你们哪!
      导 演 我不管是不是你们啊,场地是我们租的。
      袁老板 我想一定是你们弄错了!真的,真的。大家快一点!我们时
间来不及了,马上叫顺子去。顺子!(对江滨柳)帮忙一下,动作起来好不好
?把东西搬一搬。
      江滨柳 你们不要开玩笑好不好?我们要排戏呀,你们搬什么东西呀?
      老 陶 我想我们现在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啊。但是,还是请你们
让开。
      导 演 嗳,老弟!场地是我们租的,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老 陶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来玩笑的吗?
      春 花 (在一边读剧本)我死我死我死……(大声)我死!
      江滨柳 你们今天真有订场地吗?
      袁老板 对,当然有哇!
      江滨柳 奇怪呀!场地是我们订的!
      副导演 是呀,是我亲自去订的!
      老 陶 对不起,请问你们是在排什么戏?
      云之凡 暗恋!
      老 陶 暗恋,暗恋是在讲什么东西?
      袁老板 哎呀!你不要管它讲什么东西嘛!
      江滨柳 是这样的啊,我们呢后天就要演出,今天非要彩排不可。

      老 陶 哦!所以说你们搞错了!我们呢明天就要演出,你看谁比较紧张呢?
      袁老板 当然是我们比较紧张了对不对!
      江滨柳 (对副导演)你跟剧场怎么办的手续呀?
      导 演 你问她也没用!这个问题很简单哪!我去问一下剧场管理员不就行了
        嘛!
      袁老板 对对对!你去问一问就比较清楚了嘛!
      导 演 (边下场)当然要问,你等着看就好了!

        〔暗恋组下〕

      老 陶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能被干扰。
      袁老板 好了,这问题呀不会有的了!你看,场地是我们的嘛。
      老 陶 不会有问题,不会有问题!每次问题都一大堆!我刚才他妈的差点去搬那个什么那个那个那个……
      袁老板 秋千呀。
      老 陶 啊,秋千。上一次我差点去搬那个什么那个那个那个……

      袁老板 方舟啊!
      老 陶 啊,方舟。搬得我半死!反正我跟你说我不能被干扰就对了。
      袁老板 好了,好了。没用问题了!哎,我们从三角关系那场开始好不好?动作快一点了!

        〔灯光暗下〕


                    第二幕

        〔灯光亮起。老陶家。一张旧四方桌,三把椅子分别摆在桌后面
和桌两边, 四方桌后上方悬挂着一幅破竹帘子。老陶在使劲拔酒瓶盖子,但
就是打不开。〕

      老 陶 这是什么酒哇?(到旁边去拿菜刀。边用菜刀弄酒瓶)这叫
什么家?买个药买一天了还没买回来,这还叫家吗?(打不开)我不喝可以
了吧!(将菜刀与酒瓶放下,拿起饼)我吃饼!(仿佛感想颇多)武陵这个
地方呀,根本就不是个地方。穷山恶水,泼妇刁民。鸟不语,花还不香呢!
我老陶打个鱼嘛,呵,那鱼好像串通好了一块不上网!老婆满街跑没人管!
什么地方!
        (咬饼,但就是咬不动)嗯……(把饼拍在桌子上,操刀)康里
康朗,康里康朗。这叫什么刀?(扔刀)这叫什么饼?(把饼摔在地上,踩
在两张饼上,扔第三张饼)大家都不是饼!大家都不是饼!我踩!我踩!(突
然停下,指着第三张饼)你别怕,你没错,你冤枉。(指脚下两张饼)你们
两个这是干
        什么?(交叉步,扫堂腿,头顶地面欲倒立)压死你,压死你!

       
        〔春花唱着歌,拎着个包袱,高高兴兴地从右上。〕

      春 花 (唱)左分右分我分不开。(将一束花儿插入花瓶)
      老 陶 (和)左分右分我分不开。(用饼作擦地板状)
      老 陶 (起身,与春花调换位置,拿起桌上的酒瓶)买,买,买个药你买一天买哪儿去了你?(将酒瓶放在桌上,春花拿起,“砰”打开盖子,倒了一杯,盖上盖子,喝酒。老陶在旁边,嫉妒而吃惊地看着)买个药买一天买哪儿去了,问你半天你怎么不回话儿啊你?
      春 花 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你不会温柔一点?
      老 陶 (扭捏作态)春花儿……
      春 花 (温柔地)哎……
      老 陶 买个药买一天买哪儿去了?
      春 花 药啊……(拿药,突然投向老陶裆部)在这儿哪!
      老 陶 (狂踩几脚)康里康朗,康里康朗!
      春 花 你要的都在这儿了,蛤蚧,蛇鞭,海狗鞭!买回来是一条一条的,现在都被你踩成粉了。
      老 陶 (坐下)那个蛤蚧,蛇鞭,虎鞭,都齐了没有?
      春 花 都齐了,把你打的小小的鱼赚来的钱都花光了。
      老 陶 没关系,值得。那好了,你把这药拿到后头炖一炖去呀!小火慢炖,咕噜咕噜咕噜咕噜,三碗炖成一碗,然后呢你把它给喝了。
      春 花 我?这不是你要的药吗?
      老 陶 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春 花 生不了孩子当然是你有问题了!
      老 陶 (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有问题?开玩笑,我会有问题?(双手在面前比划)我这么个人,我这么个长相,我什么地方,我哪里(看自己裆部)会有……问题?
      春 花 你这个人啊,怎么搞的?整天都钓不到一条大鱼,药给你买回来了你又不吃。是你急着要生孩子的,我可一点都不着急。吃不吃随便你!
      老 陶 (起身将药踢到一边)这根本就不是个药!
      春 花 哎呀,这怎么不是药?这药很贵,很有效的!袁老板告诉我……
      老 陶 (突然指向春花)袁老板怎么会知道?哦……
      春 花 (心虚)人家是路过嘛,人家是一片好意……
      老 陶 (拍桌子,暴躁)鬼话!袁老板怎么会知道我们家不生孩子?袁老板怎么会知道我们家不生孩子?(两人把药摔在地上)我踩!我踩!

      春 花 我踩!我踩!……(春花一脚踏在老陶脚面上,老陶抱脚,单腿跳开)
      老 陶 哎哟……(春花还在踩,并使用扫堂腿)
      老 陶 (突然从左首椅子上了桌子,双手挥舞)让开!(跳下)

      春 花 (让开后,也从左首椅子上桌子)让开!
      老 陶 让开!
      春 花 让开!
       
        〔袁老板抱着一床被子,喜滋滋地从右边上。〕

      袁老板 (唱)左分右分我分不开。
      春 花 (和)左分右分我分不开。
      老 陶 嗯!袁老板!
      袁老板 (楞住)老陶,你在家啊!
      老 陶 啊!
      袁老板 (自言自语)那我今儿可费事儿了。
      老 陶 什么?
      袁老板 哦,我是说你可好啊?
      老 陶 托福,婚姻生活美满!
      袁老板 那就好哇!
      春 花 (在桌子上)袁……(袁老板示意老陶在场)老板。
      袁老板 哎!花儿……(春花示意老陶在场)春花。
      春 花 (在桌子上温柔地)来,上来玩儿吧。
      袁老板 (走到两人中间)我看还是你下来看看我买了什么东西送给你--(看老陶)们。
      春 花 哎哟!好新的一床棉被呀!
      老 陶 (在一边走来走去)没听说还有人送棉被的。
      袁老板 你们家的棉被又旧又破不能用了(捂嘴后悔)。
      春 花 就是。
      老 陶 哦。嗯?我们家的棉被又旧又破,你怎么知道?
      袁老板 嗨,我是关心你--们嘛!(打开棉被,走向前台)老陶,这床棉被是我专门拖人从苏州带回来的,你过来看看呀。
      老 陶 (上前,拿了棉被胡乱翻看)什么棉被呀?肚子都吃不饱了,要这么花里呼哨的棉被干什么?你自己看看呗!(伸展棉被,春花接了,袁老板在中间)
      袁老板 (三人在被子后面,露着脑袋。老陶居袁老板右首,春花居袁老板左首。
        袁老板右手伸在棉被外,指点棉被)老陶啊,这床棉被的料子有多好我就不说了,单说她这手工吧。(这时,春花右手摸袁老板右腮)这个手工,手工……
        (袁老板摸春花手,忘形)
      老 陶 嗯?
      袁老板 啊,手工,手工,手工,这个手工(春花的右手替袁老板挠头,又指向棉被)手工好呀,让人多舒服呀!
      老 陶 什么呀?
      袁老板 (看老陶,同时春花的手指老陶)什么什么呀?你看我干吗?(春花手指棉被)看这儿!(老陶看被子。袁老板)啊,你看,这被子上绣的是有龙有凤还有凤爪啊。(袁老板情不自禁地亲吻春花的手)
      老 陶 干什么呢?
      袁老板 (打哈欠,春花手捂袁老板的嘴,又挠头)你别老是盯着我看,你看被子嘛!
      老 陶 被子睡觉用的,不重要。
      袁老板 不不不不不(春花摆手),睡觉才重要呢!(春花伸大拇指)你别看我了,(春花手打老陶一耳光,指棉被)你快看被子呀!你看这个龙的眼睛,绣的是雄壮威武,炯炯有神。尤其是这个凤的身材,就更不用提了……
      老 陶 (老陶突然把棉被拿走,扔在地上。袁老板和春花依偎着暴露)我不喜欢。
      袁老板 (摸着春花)我喜欢哪!(两人分开)
      春 花 (把被子捡起,蒙在老陶头上)你快把它拿进去吧!
      老 陶 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收。
      春 花 你就进去吧,进去吧。(老陶下。)
      袁老板 (捡起地上的药)还用这个。(踢了一脚,没踢中)
      春 花 袁……
      袁老板 (两人拥抱)花儿……我送给你的花儿呢?
      春 花 花儿在那儿呢。
      两 人 哦!
      春 花 (突然分开)你快走吧,他已经怀疑我们俩了。
      袁老板 不,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春 花 可是我们只能等啊。
      袁老板 我恨不得马上带你走,离开这个破地方。
      春 花 我们能去哪儿呢?
      袁老板 去哪儿不重要,只要你我都有信心,哪怕是天涯海角,都是你我自己的园地。我有一个伟大的抱负,在那遥远的地方,我看见我们延绵不绝的子孙,在那里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个个都只有这么大。(用拇指和食指比划)
      春 花 为什么只有这么大?
      袁老板 因为远嘛!
      春 花 啊。
      袁老板 我看见了,他们左手捧着美酒,右手捧着葡萄,嘴里还含着凤梨。
      春 花 啊!(又疑惑地)那不是成了猪公了吗?
      袁老板 (搞不清楚)我是说,他们有吃不完的水果。
      春 花 啊!水果!
      袁老板 水果!
      春 花 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袁老板 当然!只要你我都相信。
      两 人 啊!(拥抱。老陶上,两人分开)
      老 陶 袁老板,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除了送咱们一床棉被之外,还有什么事儿,你就坐下来直说吧!
      袁老板 好。(三人坐下,老陶居中,春花在老陶右首)
      老 陶 可要是房租的事儿……
      袁老板 别提那个房租了。要是为了这么点儿房钱,传出去我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拿起酒瓶,“砰”打开)老陶,咱们就说说最近你打鱼的事儿吧。
      老 陶 (馋)打鱼什么事儿呀?
      袁老板 (为春花和自己倒酒,“砰”盖上)为什么别人打的鱼都那么大,你打
的鱼就这么点儿。(用小手指比划)二三十人打的鱼都交给我,太小了我就要淘汰。来来来,先不说打鱼的事儿,先干。
      老 陶 (举空杯)我这儿,我这儿……
      袁老板 (与春花干杯)啊,痛快!(春花拿酒瓶,“砰”,为袁老板和自己倒上。刚要盖盖子,老陶伸手捂住酒瓶)
      老 陶 谁不想打大鱼,我也想打大鱼呀。那鱼也不是我给弄小的,你说是不是呀。可是这打鱼也有个运气问题,(刚要为自己倒酒,袁老板和春花的酒杯分别伸过来。说着说着,他把酒瓶往桌上一放,这时春花迅速“砰”盖上)我是想打大鱼可是打不到哇!
      袁老板 (与春花干杯)啊,痛快。老陶哇,做人哪要有志气,有理想。想要的东西,只管把手伸进去,拿过来。上游有得是大鱼,你怎么不去试试呢?
      老 陶 袁老板,你说这话不就太那个什么了吗?
      袁老板 我这话太哪个什么了?
      老 陶 上游有大鱼我也知道,可我的船就这么点儿大,我去吧,去吧,去了不就那个什么了嘛!
      春 花 看你这个人,叫你去那个什么,结果你坐在那儿说了那个什么,说了半天你到底说哪个什么了?
      老 陶 我说的还不够那个什么的吗?
      春 花 怎么可能够那个什么了?
      袁老板 你看你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你说了什么跟什么嘛你?你有话干脆直接说
出来。
      老 陶 这话要是直接说出来不就太那个什么了嘛!
      春 花 你要是不说出来不就更那个什么了吗?
      老 陶 哪个什么什么……
      袁老板 好了!我看你呀,根本说不清。还是我来说!(站起来,拍胸脯)
      老 陶 (站起来)你来说?
      袁老板 我说你呀,你那个那个那个……
      老 陶 我哪个哪个哪个哪个……
      袁老板 (指春花)对她!
      老 陶 哦,对她!
      袁老板 对她也太那个那个那个什么了。
      老 陶 好,就算是我对她是那个什么了点儿,可是我对她再那个那个那个什
么,那是我们之间的那个那个那个--什么。可是你呢?你那个那个那个……
      袁老板 我哪个哪个哪个……
      老 陶 你那个那个那个又算是什么呢?
      袁老板 好,就算我那个那个那个不算什么,可是你那个那个那个……
      老 陶 我哪个哪个哪个……
      袁老板 你那个那个那个当初!
      老 陶 当初?哪个当初?
      袁老板 最当初!
      老 陶 最当初?我们都不是什么。(两人说着,不禁黯然坐下。停顿)要不这样好了,我去死,可以吧?
      袁老板 (呆呆望着前方,发出类似饱嗝的声音)嗝。
      老 陶 我想你是没听懂我意思。我是说,要不我去死,可以了吧?

      袁老板 嗝。
      老 陶(突然起身,从桌子后面到前台,掐自己的脖子)我死!我死!我死!……
      春 花 (在后台)我死!我死!我死!我死!……
      袁老板 (在二人影响下)好!我死!我死!我死!……
      老 陶 啊--啊--(袁老板和春花表面上劝解老陶,实际上却在掐他。老陶 经过挣扎,方才逃脱)

        〔暗恋组的人上〕

      老 陶 (正好与暗恋导演撞上)袁老板,他们又来了!
      导 演 我有场租租约!
      老 陶 袁老板,他们有场租租约!我说过我不能被干扰了。
      袁老板 场租租约谁都有嘛!有没有找过剧场管理员呢?
      护 士 管理员不在!
      袁老板 那就对了嘛!顺子!顺子!
      导 演 我们把这里清理掉!(大家清理东西)
      袁老板 哎呀,顺子把那东西摆哪里去了嘛!顺子,顺子!

        〔袁老板、春花和老陶下。找刘子骥的女人上。大家在搬东西。〕

      女 人 刘子骥--刘子骥--
      导 演 你干什么的?
      女 人 我要找刘子骥!
      导 演 谁?
      女 人 刘子骥。(顺子正好来拿东西)
      导 演 (对顺子)小记,这位小姐好像是找你的。
      女 人 (对顺子)刘子骥!
      顺 子 找谁?
      女 人 刘子骥!
      顺 子 (拿起东西,边走)刘子骥?他姓什么?

        〔顺子下。女人跟下。〕

      导 演 快,台北病房,病房!


                    第三幕

        〔台北病房。病床,轮椅,凳子,床头柜,录音机,吊瓶。江滨柳躺在病床上,护士上。〕

      护 士 早安!睡得好不好?你有报纸了?今天天气很好,你起来坐一坐。(扶江滨柳坐上轮椅)今天天气真的好好啊!(拿报纸)江先生,这个《寻人启事》真的是你登的?真的!我第一次认识会登寻人启事的人呐!
(读寻人启事)云之凡,自上海一别至今已四十余年,近来身体……你好无聊哇!你登这些干吗?(读报)今知你早已来台……她是你什么人啊?你跟我说好不好?
      江滨柳 你是哪年生人?
      护 士  **** 六十二年。
      江滨柳 (摆手)跟你讲你没法儿懂。
      护 士 哎呀,你怎么这样讲话?你跟我讲我会懂的啦!说嘛!
      江滨柳  **** 三十七年,我和她在上海认识的。那个夏天是我最快乐的一个夏天。后来她要回昆明老家过年,我和她在上海公园分手。结果,就一辈子没碰到面了。
      护 士 那,那你这四十多年,都一直在想她?
      江滨柳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忘就能忘得掉的。
      护 士 谁说的!像我,我的那个男朋友小陈,你见过的嘛!
      江滨柳 他怎么了?
      护 士 我们两个礼拜以前分手了。这两天我都努力在想啊,他长什么样子啊。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哎!那你好奇怪哎,既然这个样子为什么现在才要找她
呢?
      江滨柳 我一直以为她还在大陆上,我生病之后,大陆开放了,我又回不去了,就托一个老乡,回她老家去打听一下。
      护 士 然后呢?
      江滨柳 原来 **** 三十八年他就已经出来了!我都不知道,她可能一直都在这儿!
      护 士 那江太太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呀!(江滨柳不说话)那,那你在报纸上登这么大一个寻人启事,要花多少钱啊?
      江滨柳 你说,他看到报纸会不会来?
      护 士 都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大概蛮……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看到报纸一 定会来的,因为这样才够意思嘛,对不对?

        〔江太太进来,持花〕

      护 士 (将报纸藏在身后)早啊,江太太!
      江太太 早!
      护 士 哦,今天又有新的花!(将报纸塞进抽屉)
      江太太 睡得好不好?(扶江滨柳上床)我推你,躺一会儿。
      江滨柳 又躺……
      江太太 林小姐,今天江先生的血压怎么样?
      护 士 还没有量。
      江太太 那主治大夫什么时候来?
      护 士 很快了。
      江太太 今天中午吃什么?给你煮炸酱面好不好?(江滨柳睡着)林小姐,江先 生最近心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心事啊?
      护 士 好像是吧,可是病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江太太 林小姐,你有没有看到今天的《中国时报》?
      护 士 还没有。
      江太太 没有了,没什么。(弯腰去开抽屉)
      护 士 哎,江太太!(江太太停滞)其实,江先生的人真的很好。

      江太太 (起身)是了,是了。(看到录音带)怎么我没见过这盘带子?
      护 士 那个是江先生叫我帮他买的。(江太太放带,音乐起。江滨柳直起身, 下床。云之凡从门帘后出来。江滨柳拿信,围巾,跟随她在舞台的右半部)
      护 士 江太太,你们结婚多久了?
      江太太 好久了!(去门帘处看)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刚才觉得,一个女人一晃眼就过去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云之凡 真安静啊!我从来没用见过这么安静的上海。感觉上,整个上海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护 士 那时候,江先生是长什么样子啊?
      江太太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云之凡 刚才那场雨下得真舒服。
      江太太 就是有一点孤僻。
      云之凡 空气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江太太 有空呢就自己泡一杯茶,我泡的他还不要。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 么,也不敢上去问。到后来,连小儿子都不敢去吵他。
      云之凡 滨柳,你看,那水里的灯,好像……
      江太太 可能是两人背景很不一样。
      江滨柳 好像梦中的景象。
      江滨柳 像刚结婚,
      云之凡 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江滨柳 一切是都停止了。这夜晚停止了,那月亮停止了,那街灯,这个秋千,  你和我,一切都停止了。(看见江太太,朝她走去)
      云之凡 天气真的变凉了。你怎么了?我在跟你说话。你有心事?

      江滨柳 我已经些了一叠信给你。
      云之凡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
      江滨柳 我写了很多年,很多年。
      云之凡 你这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来这么多时间些这些东西呀?
      江滨柳 可是这里面,有我们很多的理想,很多的想法。
      云之凡 想法?你要有想法就拿出勇气来做,你别老是想。滨柳,你要知道,新中国就是被你这种人给拖垮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这我不能接受,我不能
接受。(将信散落)

        〔导演副导演上。〕

      导 演 江滨柳,你要是这个样子,你就不是江滨柳了。
      江滨柳 导演,你的意思是说,江滨柳……
      副导演 导演的意思是说……
      导 演 云之凡是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就是在最不留情的情况下,她也是一朵在夜空中开放,最诚恳的白色山茶花。
      云之凡 导演,你老是说白色的山茶花,这很难演呐!
      导 演 你们是演不出来的,你们是演不出来的!
      云之凡 导演,在工作的时候,你要搞清楚,是我在演云之凡。我是我,她是她,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云之凡,真正的云之凡也不可能出现在这舞台上
啊。

        〔春花和袁老板及老陶上。〕    

      云之凡 你看,我们每次排到这里都卡住了。那你要我们怎么办呢?

      袁老板 对不起,我们的布景找到了,我们要排戏。
      护 士 可是我们正在排戏呀!
      江滨柳 我们正在排戏,看到没有?我们正在排戏呀。
      袁老板 你们自己看看,他这个样子还排得下去吗?(对大家)抓紧时间,把布景吊起来,吊起来!
      老 陶 挂起来,挂起来!
      袁老板 先挂再吊!
      云之凡 导演,请你喝杯咖啡,休息休息。

        〔云之凡搀扶导演下。〕

      袁老板 谢谢你了,大高个;谢谢你了,护士小姐。谢谢你了……

      老 陶 江太太!
      袁老板 啊呵啊。来来来,赶快布景了!

        〔女人上。推起轮椅。〕

      袁老板 看见没有,秋千都上台了。嘿……
      女 人 我找刘子骥。我告诉你,我很急。
      袁老板 我,我告诉你,我也很急。
      女 人 你不可以这样子跟我说话,我是经理。
      袁老板 哦,那,那你去找管理员吧!
      女 人 刘子骥!
      袁老板 谁?
      女 人 刘子骥!我问你,他是不是打算跟我避不见面。
      袁老板 他,他,他是这样跟你讲的?
      女 人 (推车)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他忘记了吗?那年在南阳街,谁陪他吃了一年的酸拉面。他忘记了吗?
      袁老板 这女的是干什么的?
      女 人 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老 陶 隔壁剧团的。
      袁老板 怎么隔壁剧团什么人都有?(女人扑向袁老板。江滨柳来推轮椅)哎,大高个,大高个,你等一下,等一下,这个找你。你找他吧。

      女 人 你们为什么要帮他?你们为什么要帮他?那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
      江滨柳 你说谁?
      女 人 (抱住江滨柳)刘子骥!(顺子看见)
      顺 子 噢,你就是刘子骥呀!久仰久仰,啊!

        〔女人拉江滨柳下。袁老板和老陶站在布景前。〕

      袁老板  从远处看,就好像绣的一样。
      老 陶 近处看就不像个样子了。
      袁老板 天下事都是这个样子的。
      袁老板、老陶 来来来,高一点,高一点……(布景出现一个空白)

      袁老板 赶快叫那个,那个……
      老 陶 小林!
      袁老板 小林,对!小林!(小林正好来)小林啊,这是怎么搞的,啊?
      小 林 这不是你要的吗?
      袁老板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小 林 前几天听顺子说你喜欢这种留白。
      袁老板 留白?
      小 林 他说这种留白很有意境。
      袁老板 意境?(顺子推一桃树上)意境?嗨哟,那边怎么会有一棵树呢?
      老 陶 那棵树是我们的吗?
      小 林 这不是你们要的吗?
      袁老板 这又是我要的?
      小 林 顺子说,您会喜欢这种关系。
      袁老板 我喜欢什么关系呀?
      小 林 就是这棵桃树逃出来的关系嘛!
      老 陶 好,小林,你现在赶快去补一下,补一补,补一补。(拉小林下)我不能再被干扰了!
      袁老板 那棵桃树为什么要逃出来!为什么?顺子,顺子……

        〔均下。黑灯。〕


                    第四幕

        〔灯光亮起。溪流布景。一只船头从左边上。老陶手摇船桨,跟船头上。〕

      老 陶 嗨--嗨哟--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嗳!我是夫妻失和,家庭破碎,愤世嫉俗,情绪失调。我还是到上游去吧!嗨--嗨哟--

        〔老陶摇船桨而下。
        老陶复从左侧上。浪花,漩涡布景。〕

      老 陶 嗨--嗨哟--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忘了忘了好。什么什么春花把她给忘了吧!什么什么袁老板把他给忘了吧!哎,前面不是该有个急流吗?嗨, 不管了。复前行。(摇晃了几下)哎呀--急流来了!(转身,冷静地)还 有个漩涡。嗨--嗨哟--

        〔老陶下。
        复从左侧上。桃花林布景。〕

      老 陶 嗨--嗨哟--忽逢桃花林,哗!好大的桃花林哪!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这怎么可能呢?(弯腰抓一把,嗅)哇噻,芳草鲜美;(展望)哟呵,落英缤纷。复前行!嗨--嗨哟--

        〔老陶下。
        复从左侧上。山洞布景。〕

      老 陶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什么“仿佛”,根本就
有光嘛!便舍船,没有“便”,舍船!(老陶跳,弃桨,看洞口。做爬行状。灯光稍暗)初极狭,才通人。还好,复行数十步,(灯光亮)豁然开朗。

        〔良田、美池、桑竹布景〕

      老 陶 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哎,悉如外人。(面对右边原地滑步,布景随他动 而动,随他静而静。他突然停下)不知春花一个人在家里怎么样了。(沉思,  突然停下)怎么可能一个人呢?(对观众滑步,布景上升)算了,不提春花 了,看看桃花吧!空气中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面对左边滑步)我好像是来过这里?(顿足)不可能!(转身)武陵没有这种地方。


        〔随着他面向右滑步,从右侧上一石凳布景,春花背对观众,在吹笛子。〕

      老 陶 (也背对观众,停下)这位姑娘,你的笛子吹得好好、好纯、好美……
        (春花忽转身,老陶也忽转身对观众)好恐怖哇!(老陶与春花在舞台上相对)春花,你怎么也来了?
      春 花 (起身走向老陶)这位大哥,您认错人了,我不叫春花。
      老 陶 (指春花)春花,你叫我大哥,你跟我装什么糊涂啊你?
      春 花 (跟上)这位大哥,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我看您大概是累了。
      老 陶 (环顾)这是什么地方?
      春 花 桃花源哪。
      老 陶 (晃着大拇指)桃花源--桃--花源--桃花--源!没听说过。
      春 花 这位大哥,您是来做什么的?
      老 陶 我是来打鱼的,来打大鱼的!
      春 花 您刚才不是说来找一个叫春花的人吗?
      老 陶 (作制止的手势)不要再提春花了。
      春 花 我可以帮您找她呀!
      老 陶 你帮我找她?
      春 花 她是您什么人哪?
      老 陶 她是我老婆。
      春 花 您老婆怎么了?
      老 陶 算了,不要再提我老婆了!
      春 花 您老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老 陶 我告诉你,不要再提我老婆了!
      春 花 为什么不能提你老婆?
      老 陶 (随口)因为我老婆她偷人。嗳--(打自己的嘴巴)
      春 花 这位大哥,什么叫偷人哪?
      老 陶 (拍打自己的嘴巴,脑袋)嗳--(颓丧)
      春 花 这位大哥,您打哪儿来呀?
      老 陶 武陵。
      春 花 武陵--武陵--
      老 陶 武陵都没有听说过吗你?
      春 花 我打小就生长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嘛。
      老 陶 你没离开过,总听别人说过吧!
      春 花 别人也没有离开过啊。
      老 陶 那你们里边的人统统都没有出去过?
      春 花 去哪儿啊?
      老 陶 武陵啊!
      春 花 去武陵干什么?
      老 陶 去武陵干什么,干什么……(焦躁,颓丧)
      春 花 武陵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老 陶 武陵就是武陵嘛!啊,武陵就是(比划,比划不出来,颓丧)
      春 花 那儿的人都像您一样的吗?
      老 陶 (张开双臂)开玩笑,他们怎么能和我相比呢?
      春 花 这位大哥,您老婆是--
      老 陶 呜--(制止)
      春 花 我只想知道您老婆在武陵是
      老 陶 呜--(制止)
      春 花 那我就不多提了。我只想知道您老婆在武陵是偷什么样的人。
      老 陶 啊--(双手掐脖子)我死!我死!……
      春 花 (拂袖)放轻松--放轻松--(老陶很快恢复平静)

        〔袁老板从左侧上。〕

      老 陶 (看见袁老板)啊--袁老板,你怎么也来了!
      袁老板 我不叫袁老板哪。
      老 陶 袁老板,你跟我装什么糊涂你?
      春 花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他真的不叫袁老板。
      袁老板 他怎么了?
      春 花 他大概累了。
      袁老板 哦,累了,人都会累的。
      老 陶 (险些跌倒,摇头,镇静一下。指袁老板)袁老板!(指春花)春花!一个人长得像也便罢了,怎么可能两个人都长得那么像呢?你们
说,你们是不是一块商量好了来这儿约会的?
      两 人 是,我们是商量过了。
      老 陶 你们是怎么来的?
      袁老板 我们是走路啊。(作走路状)
      老 陶 走路比我划船还快?
      春 花 对不起,我是早来了一会儿。
      袁老板 对不起,我是晚到了一点,因为我们两个的家里有点事情。

      老 陶 你们两个都已经成家了?
      两 人 是呀!
      老 陶 啊--我死!我死!……
      两 人 (拂袖)放轻松--放轻松--(老陶很快平静,但颓丧坐在一边)
      袁老板 (看春花)他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啊?
      春 花 他大概难过,因为他老婆。
      袁老板 (对老陶)你老婆怎么了?
      老 陶 (指袁老板)我警告你不要再提我老婆了!
      袁老板 (点头答应。对春花)他老婆怎么了?
      春 花 他说他老婆偷人。
      老 陶 啊--我死!我死!我死!我死好了!
      两 人 (拂袖)放轻松--放轻松--(老陶平静)
      老 陶 你们在里边住了多久了?
      袁老板 一直都住在这儿。
      老 陶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袁老板 因为我们的祖先带我们来的。
      老 陶 祖先?
      袁老板 是。(从一布景后走出)我们的祖先,有一个伟大的抱负,是他们带领我们来到这块美丽的园地,让我们这些延绵不绝的子孙在这里手牵着手,肩并着肩,……
      老 陶 你们的祖先为什么会进到这里来?
      袁老板 哦,他们哪,他们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的理想在这里开花,他们的抱负在这里结果。所以,我们的左手拿着葡萄,右手捧着美酒,嘴里含着凤梨。……(春花模仿袁老板)
      老 陶 那不成了猪公了吗?
      袁老板 (似乎清醒过来)哦,哦,我们就不谈这些无谓的问题了。您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很欢迎。不如,到我们家里,烧几个小菜招待你。(对春花)家里还有点小鱼干吧?(竖小拇指)
      老 陶 (暴躁)啊--太残忍,太残忍了!(又看见)啊--
      袁老板 来呀!要是你真有什么问题,就在这儿轻松一下吧!
      春 花 来呀!
      老 陶 袁老板,春花,我住在你们两个家里我怎么轻松得了?
      两 人 (架起老陶)走吧!
      老 陶 袁老板!
      两 人 忘掉袁老板!
      老 陶 春花!
      两 人 忘掉春花!
      老 陶 这是什么地方?
      两 人 桃花源!
      老 陶 桃花源--

        〔音乐起。三人愉快起舞。捉迷藏。
        一人拿大幅纸,上写“时间愉快地过去了”,交叉步走过。
        三人在舞台上转来转去。
        暗恋组的人上来。三人突然发现。
        音乐熄灭。〕

      导 演 今天非要把问题解决了。
      袁老板 怎么解决?我没有看过这种事情。
      老 陶 把人吓一大跳。
      云之凡 慢慢说,我们排了一整天,一直在受到干扰。
      袁老板 受干扰不是我们的问题嘛!
      江滨柳 要想个办法解决嘛,是不是?
      袁老板 怎么商量,怎么解决,你们现在根本不了解我的处境。我跟你说我现在是内忧外患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啊?啊,我好好一出喜剧,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的!
      导 演 好,老弟!你不说我还不好意思说。我看你的喜剧,我好痛心哪!我最崇拜陶渊明了!
      袁老板 好好好,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不讲我也不讲。我看你的悲剧我很想笑!
      导 演 什么话?
      袁老板 什么话!你自己看看,一个快要死的病人,从床上爬起来,嘴里哼着歌去荡秋千啊!这叫什么玩意儿?还有山茶花,山茶花怎么演?你演给我看, 你演,你演!
      导 演 他看过戏没有啊?
      女 人 (舞台上空跑过)没有--(大家往空中看)
      云之凡 到底怎么样?总得想个办法解决嘛!
      袁老板 解决?怎么解决?我现在时间根本不够。我来不及了你懂不懂啊?
      云之凡 我们也来不及了呀!
      女 人 那大家都来不及了!(众人看空中,唯有袁老板对观众)

      袁老板 那怎么办啊?
      女 人 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袁老板 好好,没有关系,你不要急嘛,好不好。我们这样办好不好?我们把舞台分成两半,我们在那半排戏,这半你们看该怎么办怎么办。

      导 演 什么?一半一半,没听说过。
      云之凡 就这样吧!(拉导演下)
      导 演 这怎么可以呀?

        〔导演、云之凡下。
        顺子拿一卷尺,递给袁老板。〕

      袁老板 谢谢。

        〔分场地。暗恋病床等上。
        黑灯。〕


                     第五幕

        〔灯光亮起。
        音乐。〕

      护 士 你醒了?怎么又在听这首歌呀?我跟你讲过多少遍,不要再听这首歌, 每次听了心情就不好。关掉好了。(关音乐)
      江滨柳 这好听啊。
      护 士 这有什么好听?我听了这么多遍还不知道它唱什么。你看你,每一次听完这首歌就这样。
      江滨柳 没有办法啊。
      护 士 你不能老想那件事啊!你算算看,从你登报到今天,都已经(数数)五天了!你还在等他,我看不必了耶。云小姐第一天没有来,我就知道铁定她是不会来了!(踹石头布景,老陶躲开)再说,云小姐还在不在世界上都不晓得,你干吗这样子嘛!对不起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云小姐如果真的来的话,事情可能会更麻烦。因为你可能会更难过。那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子啊,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多好!

        〔江太太和春花上。两人一起往石头上放东西。〕

      老 陶 来吧。
      江太太 我今天去医院交钱,小姐又跟我说什么,都下班了,明天再来交吧。我每天都在医院里交来交去,交来交去。(老陶来回走)
      老 陶 这个地方真好!(怕越界。江滨柳下床,上轮椅)
      江太太 你要下来你就说嘛!
      江滨柳 你先回去吧。
      老 陶 芳草鲜美……
      江太太 我回去感什么呢?(推轮椅,撞到春花坐的岩石布景,江滨柳跳下来)
      春 花 干什么呀?
      江滨柳 (对江太太)干什么你?
      老 陶 落英缤纷!嗳!
      江滨柳 嗳!
      春 花 干吗叹气呢?这儿不是很好吗?
      老 陶 这儿虽然好,可是我心里面仍然有许多跨越不过的障碍。

      护 士 从哪里开始啊?
      导 演 从关录音机开始。
      春 花 怎么了,来这里这么久,没看见你高兴过啊。
      护 士 每次听完这首歌都这样。
      江滨柳 没有办法啊。
      老 陶 我想家。
      护 士 你不能老想这件事呀。
      春 花 来这里这么久了,回去干吗呢?
      护 士 你算算看,从你登报到今天,都已经……
      老 陶 多久了?
      护 士 五天了!
      春 花 好久了!
      护 士 你还在等她,我看不必了耶!
      老 陶 我怕她在等我。我想看她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来。
      春 花 她不一定想来呀。
      护 士 自从云小姐第一天没有来,我就知道铁定她是不会来了。

      老 陶 不,她会来。
      春 花 她可能把你给忘了。
      护 士 再说,云小姐还在不在世界上都不晓得,你干吗这样子嘛。

      老 陶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
      春花、护士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袁老板上。〕

      袁老板 哪个意思啊?
      老 陶 大哥!
      袁老板 你们在聊些什么呀?
      春 花 我在跟他说,他的那个既然已经把他给那个了的话,那么整件事也就那个什么了。他也不会那个什么了。
      袁老板 噢,不要回去。你回去只会干扰他们的生活。
      护 士 我是说云小姐如果真的的来的话,事情可能会更麻烦。
      老 陶 这话怎么说?
      护 士 因为你可能会更难过。
      老 陶 不会。
      袁老板 (推老陶过界)你说到哪里去了?
      护 士 那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子,暗暗静静地过日子,多好!

        〔江太太上。〕

      江太太 我今天去医院交钱,小姐又跟我说什么,都下班了,明天再来交吧。我每天都在医院里交来交去,交来交去。
      老 陶 我回去看一下就好了。
      袁老板 你回去想得到什么呢?(江滨柳想抓住轮椅,但没抓到)我看你…你… 你…你抓不到了。
      江太太 (和护士去帮他)你要下来你就说嘛!
      老 陶 我还能说什么好呢?
      袁老板 没有事最好不要回去。
      江滨柳 (轮椅上)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回去吧!
      江太太 我回去看一看就死心了。
      江滨柳 这儿没你事儿,你先回去了。
      袁老板 不要回去,回去只会惹事。
      江太太 我留下来陪陪你嘛!
      江滨柳 (对袁老板)你快回去吧!
      袁老板 (对江滨柳)我不许你回去。
      江滨柳 你快点回去吧!
      袁老板 我警告你不要回去。
      江滨柳 我命令你快点回去!
      袁老板 打死我我也不会走。
      江滨柳 你混帐啊,你们都给我走啊你们!
      袁老板 我看他妈的谁敢动!

        〔导演上,副导演上。
        女人上,朝众人洒花。〕

      导 演 停--
      袁老板 不要再停了!(痛苦)
      导 演 袁老板!
      袁老板 我不叫袁老板!
      导 演 大导演!你到底还有几场戏要排?
      袁老板 我现在是这样的,他要从桃花源回到武陵家里,我就剩这么一场戏了。
      老 陶 对。
      导 演 就一场戏。我们让,你们先排。
      护士等 为什么是我们让啊?

        〔导演下。众人迅速布景。
        灯光暗下。〕

                     第六幕

       
        〔春花家。灯光亮起。风扇吹起花瓣,凄凉,艰苦,凋敝。尿布片儿。〕         

      春 花 天天屎尿布,这是什么日子!一天到晚不着家,这是什么男人!这是什么家,这根本就不是家!什么什么美丽的田园,什么什么绵延不绝的子孙,这是什么东西?我看这根本就不是尿布!(接住一块尿布,摔在地上,踩) 压死你,我压死你……

        〔袁老板着破衣烂衫上,手拿酒瓶。〕

      袁老板 干什么!不要吵了--不要吹了--(风扇停止)吹,吹,没事儿吹,整天吹。吹个什么东西--(坐下)
      春 花 (到袁老板身后)昨晚去哪儿了?
      袁老板 手气不好你不要问。
      春 花 又去鬼混!
      袁老板 (打不开酒瓶)你不要管,我有我的办法!
      春 花 办法?你也不去找个事儿做呀?
      袁老板 (起身,放下酒瓶)我?我这个人,我这个长相,我这个样子,我去找个事儿做?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我有一个伟大的--
      春 花 (打袁老板,打断)现在还来这一套!
      袁老板 (苦闷)你为什么总是在我最那个的时候就偏偏来一下这个嘛你?
      春 花 你自个也不想想,当初如果不是你那个的话,现在怎么会这个呢?
      袁老板 我哪个什么了?我看还是你什么了,你心里还在想你以前那个!
      春 花 哦--那个呀!他不是已经那个了吗?
      袁老板 他昂了没错,可是他已经那个了你还要对他那个那个那个什么呢?
      春 花 我那个什么了?
      袁老板 你每天在我面前烧的那个什么烂东西呀,烧那么多他用得完吗?
      春 花 好!(走到后台,抓纸钱,扔)既然那个什么了,那我就把它那个掉好了。可以了吧?--
      袁老板 没有用,没有用!你没用办法抹掉他在这个屋子里的阴影!


        〔老陶持橹上〕

      袁老板 我知道,他还在你的心里,那个来,那个去。(老陶在后景走动)我常常感到他的幽魂,就好像是站在这个屋子里一样,(老陶进屋)在那里晃过来,晃过去,(老陶走动)晃过来……(转眼见老陶)
      老 陶 春花。(两人惊惶失色,过前台,躲在一角)我回来了。

      春 花 你回来干什么呢?
      老 陶 春花,我回来的目的是想把你一块带走。
      袁老板 完了,完了!
      老 陶 怎么了,袁老板?您也想一块去吗?
      袁老板 我就知道他放不过我!(颤抖,跑开)
      老 陶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你们两位是误会了吧,以为我……没有,没有。我想,我应该向你们两位解释一下。好,我就把这话从头说起吧!那年,我不是到上游去了嘛,然后,缘溪行,就忘路之远近了。
      袁老板 (对春花)他已经上了黄泉路了。
      老 陶 快到水源的时候,我还遇上了一个漩涡。
      袁老板 (对春花)他就是在那儿完蛋的!
      老 陶 这时我发现一个山口,隐隐约约地有光。
      袁老板 (对春花)阴曹地府的幽光!
      老 陶 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把船舍弃了。
      袁老板 要舍,要舍,什么都带不走了!
      老 陶 然后我钻到一个黑黑小小的洞里去,
      袁老板 黑,黑!
      老 陶 挤呀挤呀,出来之后,就豁然开朗。
      袁老板 他解脱了!
      老 陶 原来这里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
      袁老板 (对春花)鬼看见鬼,就跟人看见人一样!
      老 陶 我和那里的人们,每日歌舞升平,怡然自乐。
      袁老板 (对春花)群魔乱舞!
      老 陶 好美呀!
      两 人 好恐怖啊--(跪下)
      老 陶 春花--袁老板--(吓得两人连连后退。老陶欲摸两人,两人皆念咒语)
      袁老板 没用啦!(老陶手按两人,两人倒地)
      老 陶 你们怎么了?
      袁老板 (抬头)我们死了。(趴下)

        〔音乐起,凄凉〕

      袁老板 (与春花突然打、咬老陶)老陶,你没那个?
      春 花 你没那个?(老陶摇头)那这么多年你都消失到哪儿去了?

      老 陶 桃花源。
      两 人 花源--桃--花 --源!没听说过。
      袁老板 (拽起欲倒的老陶)那是个什么地方?
      老 陶 桃花源是一个……(比划,终于解脱似的)呵,桃花源是一个芳草鲜美, 落英缤纷的好地方。多少男女老幼,多少年来,都在里头没有出来过。
      袁老板 他们被关在里面?
      老 陶 何必让他们出来了?
      袁老板 对,他们不该出来。
      老 陶 他们是因为避乱才进去的。我问他们外面的事儿你们知道吗?他们都不知道。我问他们说,现在外面是什么年头?他们也不知道。呵,这些人真是,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袁老板 (对春花)他彻底完了!(对老陶)那么,你跟里面的人一样,嗯?
      老 陶 对,对,对。啊不!他们的境界要比我高多了。
      袁老板 我的天哪!他在里边还算是轻微的。
      春 花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老 陶 我是经过一番挣扎,和自我检讨之后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袁老板 我尻,还开会呢!
      老 陶 (走向两人,两人随进退)这些年来,我发现很多事情,都不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看起来好像走投无路了,可是,只要换一个观点,就可以立刻获得一个新的方向。(两人绕到老陶身后)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 站在什么地方。(后退)这时候,如果用这种方法的话,我觉得比较可以面对自己。
        (两人从布景后绕回)
      老 陶 袁老板,你觉得怎样?
      袁老板 我觉得很累。
      老 陶 哦,累呀,来,喝点水吧。(走到桌后面,坐下)回家的感觉真特殊啊。
        (两人坐下,春花在老陶右首)
      袁老板 是不一样,啊。
      老 陶 袁老板,您是常来我们家--玩儿?
      袁老板 玩儿遍了。(春花用杂物砸向袁老板)我是路过。(砸)我是在人生的旅途上暂时路过。
      春 花 (起身)路过?那你当老娘这儿是客栈呀?
      袁老板 (起身)为什么我每次讲话都顶我嘴,难道你当外人的面就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春 花 什么外人哪?
      袁老板 他!(指向老陶,老陶尴尬)
      老 陶 没关系,两位请坐。真的没关系。(两人坐下)我这次来本来是想把春花带走的。可是你们两个……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一块去,真的没关系。 不管了,我们就是可以一块儿去嘛!因为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好了。里面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和平,每一处景像看到眼睛里都像是看到一幅美丽的图画,每一个声音传到耳朵里都好像是从远方传过来的一种美丽而且动听的音乐。(孩子哭声)
      春 花 孩子哭了!(去抱孩子)
      老 陶 袁老板,这孩子……
      袁老板 春花的!
      老 陶 哦。
      袁老板 (春花抱孩子上)你把孩子抱出来干什么?
      春 花 孩子哭呀。
      袁老板 这孩子真烦呐!你不会给他两巴掌,要不就喂他两口奶。(老陶爬上桌子看孩子)
      春 花 可他这样子,不像是要吃奶呀!
      袁老板 哎,孩子哭了还有什么?他不是要吃奶,就是要拉屎!
      春 花 你懂不懂小孩儿?
      袁老板 我不懂小孩儿?我从小孩儿长大的,我不懂小孩儿?
      春 花 你懂个屁!
      袁老板 好,我是屁。
      春 花 本来就是个屁!
      袁老板 本来就是个屁。
      春 花 屁到底!
      袁老板 屁到底。我屁到底干什么?--当初我叫你不要生,你偏要生;现在你们俩把我锁在这里,让我走不了!
      春 花 谁要是谁的,谁要是谁的?(把孩子抛向空中,却落在老陶怀中。两人向老陶逼要孩子,却都只说不接)把孩子交给我……
      袁老板 老陶,把孩子交给我!不要伤害无辜的小生命啊!你还算是个人吗?你怎么搞的,都是你,叫你不要把孩子抱出来,你抱出来,你自己看,后果是
什么!(老陶将孩子放在桌上)
      春 花 你说是我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是不是?好,我就把孩子摔死掉!(抱孩子下)
      袁老板 我的孩子不准你摔!(跟下。老陶拿酒瓶,却又掀不开盖子。两人争吵,说要杀了孩子。老陶凄冷地走下桌子,拿起橹,向天呼号) 

      春 花 (画外音)我摔!
      袁老板 (画外音)你摔我就踩!
      春 花 (画外音)我踢!
      袁老板 (画外音)你踢我就踹!

        〔音乐,忧郁。
        老陶下。
        老陶复上。〕
      老 陶 (划船,号子)哎,我的记号呢?我的浮标呢?

        〔管理员上。〕

      管理员 (摇着钥匙)时间到了,收了,收了!

        〔暗恋组上。〕
      护 士 可是我们的戏还没有排完呐!
      管理员 你们还没有排玩戏关我什么事啊?收了!
      副导演 先生,拜托你,我们已经受了一天的干扰,你再给我们十分钟,让我们把戏排完好吗?
      老 陶 就是,再给他们十分钟嘛!
      副导演 十分钟,就十分钟。
      管理员 十分钟,十分钟!我这辈子不知道等了多少个十分钟了!不行!收了,
        收了!

        〔女人上。〕

      女 人 刘子骥!你走不了了!(到管理员面前,把花瓣撒在他身上,直至把他 赶下)
      江滨柳 抽屉里的信封是给你的。(江太太开抽屉,拿出信封)打这个电话给陈律师,让他赶快把咱们的房地产,转到你的名字下去。
      江太太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嘛!
      江滨柳 这张你不知道。这是我的一张保险单,十五年到期,还差两年。到时候就可以凭这张单子去领钱。这是我东北老家的地址,里边还有两张飞机票。等我走了以后,你就可以和孩子把我带回去。
      江太太 你现在有病,你说这些干什么嘛!你就是想太多了。我推你走一走。
      江滨柳 美茹,你……你先回去把要办的事儿都办了,啊!我一个人在这儿静一 静,不要紧。
      江太太 你不要太固执了,你就是想小孩子一样。我推你走一走。
      江滨柳 美茹,你先回去把要办的事儿办了。我不要人陪我,我一个人在这儿静一静可不可以呀,我不要人陪我,我一个人在这儿静一静可不可以呀美茹!

        〔门帘后,老年云之凡上。护士为她撩开门帘。〕

      云之凡 请问,有没有一位江滨柳先生?
      护 士 江太太,我陪你去把药钱交了好不好?

        〔江太太和护士下。〕

      云之凡 我是看到报纸来的。你的身体……
      江滨柳 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在台北……
      云之凡 我也不知道。这围巾……
      江滨柳 这些年,天冷了,我就一直围在身上。
      云之凡 你一直住在台北?
      江滨柳  **** 三十八年年初就来了。我些了很多信到你昆明老家里。都没有消息。
      云之凡 三十八年,我重庆的大哥大嫂就决定把我带出来。我们经泰国到河内,过了两年,到台湾。就住下了。
      江滨柳 你什么时候看报纸的?
      云之凡 嗯?
      江滨柳 你什么时候看的报纸啊?
      云之凡 今……登的那天就看到了。
      江滨柳 身体还好?
      云之凡 还好。
      云之凡 去年动了一次手术,没什么,年纪大了。前年都做了外婆了。
      江滨柳 我还记得…你留那两条长辫子。
      云之凡 结婚第二年就剪了。好久了。
      江滨柳 想不到,想不到啊!好大的上海,我们可以在一起。这小小的台北……
      云之凡 (看表)我该回去了。儿子还在外面等我。(起身走)
      江滨柳 之凡……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云之凡 (侧脸)我……我写了很多信到上海。好多信。后来,我大哥说,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要老了。(转回身)我先生人很好。他真的很好。(江滨
柳伸手,两人握手)我真的要走了。(出门)

        〔音乐,周旋。
        暗恋下。
        女人上。〕

      女 人 那一年,在南阳街,有一棵桃树。桃树上面开花了,刘子骥,每一片都是你的名字,每一片都是你的故事。

        〔管理员上。〕

      管理员 小姐,走了!走了!
      女 人 刘子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撒花,管理员下)

        〔台上只剩下这个女人。女人旋转着,抬头,仰臂。〕

      女 人 刘子骥--刘子骥--刘子骥--啊--啊-------
----

        〔灯光暗下。灯光亮起,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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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hydlily 发表于 2007-8-30 13: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主题:《恋爱的犀牛》剧本

编剧:廖一梅
导演:孟京辉


※序
  〔舞台上,女孩明明被蒙着眼睛绑在椅子上。年轻人马路坐在她旁边。
  马路: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高楼和街道也变幻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你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有点湿乎乎的,奇怪的气息,擦身而过的时候,才知道你在哭。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我有个朋友牙刷,他要我相信我只是处在发情期,像图拉在非洲草原时那样,但我知道不是。你是不同的,唯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我的明明,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明白?你如同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你是甜蜜的,忧伤的,嘴唇上涂抹着新鲜的欲望,你的新鲜和你的欲望把你变得像动物一样不可捉摸,像阳光一样无法逃避,像戏子一般毫无廉耻,像饥饿一样冷酷无情。想给你一个家,做你孩子的父亲,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想让你醒来时看见阳光,我想抚摸你的后背,让你在天堂里的翅膀重新长出。你感觉不到我的渴望是怎样地向你涌来,爬上你的脚背,淹没你的双腿,要把你彻底淹没吗?我在想你呢,我在长着大嘴,厚颜无耻地渴望你,渴望你的头发,渴望你的眼睛,渴望你的下巴,你的双乳,你美妙的腰和肚子,你毛孔散发的气息,你伤心时绞动的双手。你有一张天使的脸和婊子的心肠。
  
  我爱你,我真心爱你,我疯狂地爱你,我向你献媚,我向你许诺,我海誓山盟,我能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如何爱你?我默默忍受,饮泣而眠?我高声喊叫,声嘶力竭?我对着镜子痛骂自己?我冲进你的办公室把你推倒在地?我上大学,
  
  我读博士,当一个作家?我为你自暴自弃,从此被人怜悯?我走入精神病院,我爱你爱崩溃了?爱疯了?还是我在你窗下自杀?明明,告诉我该怎么办?你是聪明的,灵巧的,伶牙俐齿的,愚不可及的,我心爱的,我的明明......
  
  
  ※第一场
  〔一只大钟的底座占满了整个舞台后部,由此可以想见钟的巨大,众人聚集在大钟前。
  〔众人合唱
  这是一个物质过剩的时代,
  这是一个情感过剩的时代,
  这是一个知识过剩的时代,
  这是一个信息过剩的时代,
  这是一个聪明理智的时代,
  这是一个脚踏实地的时代。
  我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我们有太多的东西要学,
  我们有太多的声音要听,
  我们有太多的要求要满足。
  爱情是蜡烛,给你光明,
  风儿一吹就熄灭。
  爱情是飞鸟,装点风景,
  天气一变就飞走。
  爱情是鲜花,新鲜动人,
  过了五月就枯萎。
  爱情是彩虹,多么缤纷绚丽,
  那是瞬间的骗局,太阳一晒就蒸发。
  爱情是多么美好,但是不堪一击。
  众人:在新世纪来临前,我们要整理人类的财富,
      在新世纪来临前,我们要清扫没用的垃圾,
      在新世纪来临前,我们要推翻不切实际的思想,
      在新世纪来临前,我们要摒弃一切软弱的东西。
  播音员:为了迎接新世纪的到来,我们要建造一座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大钟,它巍然屹立,坚不可摧,体现着人类的智慧和力量。此时的大钟制造现场一片紧张而欢乐的景象,设计人员和工人们加班加点,市民聚集在现场周围久久不肯离去。大家都在为我们的这项创举而欢欣鼓舞、激动不已!
  市民A:一百公斤,仅仅秒针就一百公斤,时间从没有这么像现在走得这么沉重。
  市民B:现代科技的奇迹,机芯全部由航天部提供的钛金属制成,经得起是非荣辱,沧海桑田,象征着我们的民族。
  市民C:每一条曲线都是精心雕琢,每一个指标都将载入史册。
  市民D:一百位本世纪出生,本世纪死去的杰出诗人的诗句被刻上表盘。
  市民E:一位67岁的老诗人为了让自己的作品入选刚刚自杀。
  市民F:献给来临的新世纪,举世无双的世纪大钟,全部由我们设计,我们施工。
  市民G:应该写上这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市民A:我建议写成世界第九大奇迹,外星人的引路灯塔。
  市民B:为大钟发行的彩票,奖金已经累积到五百万元,还在继续上升!拿到这笔钱的将是二十一世纪的幸运儿!
  市民C:听说表盘上的数字是镀金的,就像世纪的人爱说的--时间就是金钱。
  市民D:我们家邻居答应给我五万块钱,如果我把他的字母缩写藏在表针后面。
  市民E:你敢!你们是在破坏二百年后的文物!
  市民F:我要在8点的边上偷偷刻上自己的名字,这样就可以流芳百世。
  市民G:我要把我爱人的名字刻上大钟的墓座,旁边再刻上一颗心,代表我们坚贞不渝的爱情。
  〔众人一起对他侧目而视。
  众人:爱情是多么美好,但是不堪一击。
      爱情是多么美好,但是不堪一击。
※第二场
  〔马路家,大仙手里玩着一幅纸牌,黑子、马路坐在一边。
  黑子:他还来不来?
  马路:我怎么知道。
  黑子:呼他!重色轻友!
  大仙:(一手拿一张牌)看着,看着,这边是红的吧,这边是黑的,我吹一口气,红的能变成黑的。看着呀!
  〔大仙变戏法,马路和黑子看着,兴趣不大。
  大仙:怎么样?
  黑子:小石到底怎么说的?
  大仙:他说一会儿就过来。
  黑子:以后不带他玩了。
  大仙:行。(又变戏法)看着,看着!
  黑子:(对马路)你们旁边新搬来那姑娘是干吗的?
  大仙:瞎打听什么?
  黑子:我也想变成有事干的人!问你呢,马路。
  马路:我想是办公室的秘书。
  黑子:她告诉你的?
  〔马路摇摇头。
  黑子:那你怎么知道?
  马路:因为她身上有股复印机的味道。
  黑子:开玩笑。
  马路:我能从一个人散发的气味判断他的身份、职业,和他刚刚干了些什么。不相信?闻闻大仙,闻到那股医院味了么?那是用多少柠檬香洗衣粉和力士香皂也洗不掉的,它已经浸到了你的骨头缝里,无时无刻不在往外散发。那些带着空调和复印机气味的职员,满身烟味的小商人,刚刚从厨房出来,打扮一新逛商场的主妇,尽管都喷了香水,还是遮不住头发里的油烟。还有那些鸡,个个身上都带着呛人的精液的涩味。我甚至能从呼吸里分辨出每个人中午的菜谱--鱼香肉丝,麻辣肚片,香菇菜心......
  黑子:就你那蒜头鼻子。
  大仙:鼻子的好坏不在于它的外观,在于它的功能。
  马路:对呀!人们对眼睛和耳朵都有统一的检验标准,没有达到这个标准,就会被视为某种残疾,影响你的工作、升学,甚至人生态度。关于这个有许多带有歧视色彩的形容词--眼瞎、耳聋、色盲,而对鼻子却完全没有要求。鼻塞,这仅仅被作为一种感冒的症状,几粒康泰克就可以解决问题。一个称职的、优秀的鼻子,从来无人理睬。
  大仙:马路和他养的犀牛一样,眼睛不好,不过鼻子特灵。
  黑子:快赶上狗了。
  马路:比如你,头发里总是带着股X味,你乱搞完了,最好洗洗头。
  大仙:真的?让我闻闻。
  〔大仙追黑子,有人敲门。
  黑子:别闹了,开门,开门,小石来了,开始玩牌!
  〔推销牙刷者出现。
  推销牙刷者:各位好,我是汇晨公司的广告员,耽误大家几秒钟的宝贵时间在二十一即将到来之际,我们高兴的迎来了卫生洁具的划时代的革命--它就是我们公司生产的高科技产品钻石牌钻石型钻石牙刷。诸位有所不知,当你每天刷完牙之后,细菌很快就会在口腔内滋生,它会导致蛀牙、牙菌斑、口腔异味和牙石。怎么办?只要您每天早晚使用我们公司生产的钻石牌钻石型钻石牙刷,您就能扼杀细菌存留的机会,口气清新、没有异味,没有蛀牙。早晨刷牙出门体面,晚上刷牙刺激性欲.......因为它是第一支经中华口腔医学会检测认证,并能有效地预防龋齿地牙刷品牌。同时又是中华预防医学会唯一验证并推荐的牙刷品牌。大家请不要误会,其实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向大家报喜,喜从何来?这位先生问得好!凡购买我们公司的钻石牌钻石型钻石牙刷者,将得到汇晨公司带给首都人民的“赠、送、给“真诚大回报,何为“赠、送、给“?这位先生又问了。“赠送给“就是我们将免费赠送给您两只钻石牙刷。来吧,让我们大家一起在卫生化生活的天地里翱翔吧!
  大仙:明白了,给我们吧。
  〔大仙和黑子从推销者手中拿过牙刷。
  大仙:行了,走吧。
  大仙:行了,走吧。
  推销者:是这样的先生,我们赠送您两支,您购买我们一支钻石牙刷,一共是十六元......
  黑子:不要了,不要了,两个够了。
  推销者:不是啦,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大仙:你送,我们要了,你还想怎么着?
  黑子:再给我两支,他(指坐在桌边没动的马路)还没有呢!
  推销者:不是啦。
  大仙:等等,我问--你你们是不是要举办一次答谢消费者的“赠送给“活动?
  推销者:是。
  大仙:我是不是消费者?
  推销者:是。
  大仙:我要这两支牙刷行不行?
  推销者:行。
  大仙:那还有什么问题?快走吧,我们还有事呢。
  推销者:不是啦,先生。
  大仙:怎么又不是?
  〔推销者看着三个大小伙子。
  推销者:我不卖了,你们把牙刷还我吧。
  〔大仙和黑子刚要急,马路说话了。
  马路:一支牙刷要十六元?
  〔推销者看看马路,觉得这个人好说话。
  推销者:(对大仙和黑子)你们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跑到马路身边)我是汇晨公司的广告员,我们现在正在举办一次答谢消费者的活动,我们免费赠送两支钻石型牙刷,您买一支牙刷,三支一共十六元......
  马路:等等,你不是说一支十六吗?
  推销者:还免费赠送两支呢!
  马路:我们就是要赠送的,不要要钱的。你是傻啊?还是弱智啊?
  推销者:大哥,我错了。您看我做生意也挺不容易的。您要真想要,您给十六元,三支您全拿走,
  马路:等等等等,我就问你一支牙刷多少钱?
  推销者:十六。
  马路:三支呢?
  推销者:十六。
  马路:一支呢?
  推销者:十六。
  马路:你把我当傻子了!我就要一支,懂不懂,你识不识数,“一“,不是“三“,一支,多少钱?小心说话,告诉你我可没耐心了。
  马路:我就不明白了!我就不明白了!
  推销者:您要想要我白送您还不行。
  马路:不行,您凭什么送我,我认识你是谁呀?你不是非要进来吗,你不是非要卖牙刷吗,我买,我就问你一支多少钱!
  推销者:我们这是答谢......
  马路:少来这一套,我就问你一支多少钱!
  〔推销者突然哭了。
  推销者:大哥,我错了。我家乡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
  马路:你哭什么!是你要进来卖牙刷的!我就问你一支多少钱?
  大仙:算了。
  马路:不行,今天你不说清楚了,别想走。
  推销者:我错了。
  马路:哪错了?你哪错了?
  推销者:我把牙刷都给你们让我走吧。
  马路:想走,没那么容易!
  推销者:我错了,再也不来了。
  马路:你哪错了?你没错!我就问你一支牙刷多少钱!一支牙刷!
  〔大仙和黑子劝阻着激动的马路。推销者哭丧着脸,到桌子前从包里向外掏牙刷。
  大仙:马路,算了!
  马路:不行!
  大仙:牙刷!(对推销者)说你呢!坐下!
  〔大仙把马路按在椅子上。推销者也乖乖坐下。
  大仙:黑子,发牌。
  〔四个人坐在一圈,黑子发牌。
  黑子:拿着,“牙刷“,你的牌。
  〔推销者以后定名“牙刷“
  牙刷:大哥!
  大仙:拿--着!
  牙刷:唉。玩什么?
  黑子:拉耗子。
  牙刷:玩多大的?
  黑子:你有多少钱?
  牙刷:我没钱,只有牙刷。
  大仙:牙刷就牙刷。抓牌!
  〔牙刷渐渐恢复了常态,十

※第三场
  〔犀牛馆
  马路:草料一吨半,食量有些下降。拉屎五次,颜色呈黑黄色,正常。出外散步四小时。图拉,你是不是又不高兴?你总是不高兴,跟个诗人似的,你不过是一只黑犀牛,甚至上不了濒危动物的红皮书。真不知道你那个大脑袋里想些什么。跟白犀牛合不来,对河马也没好感。没有牛啄鸟帮你吃虫子,我不是在每天帮你洗澡吗?而且,你知道不知道有牛啄鸟这码事都说不定,那时候你还太小,草原是什么样子恐怕你都忘了。我要是告诉了你那件事,你是不是能高兴点?新犀牛馆快盖好了,园里拨了钱,他们准备要再买一头犀牛呢!也许是一头漂亮的,性感的非洲母犀牛!而且跟白犀牛塔娜不同,是一头真正的黑犀!
  1999年5月16日,图拉,草料二吨,苹果一公斤,室外活动,七点钟回栏就寝。
  5月17日,八点钟出门上班,穿淡紫色套装。晚上六点回来,看起来很高兴,买了很多食品。七点钟,一男人来访,(有房间钥匙),一夜未离开。5月18日,一早传来吵闹声,男人离开,M追下楼去,又哭了,一个星期来的第三次......
  5月19日,草料两吨,打扫兽舍,图拉有点拉稀。白犀尼克尔有发情表现,母犀塔娜无动于衷......
  
  
  ※第四场
  〔夜晚的楼顶平台,马路和明明。
  明明:我是说“爱“!那感觉是从哪来的?从心脏、肝脾、血管,哪一处内脏里来的?也许那一天月亮靠近了地球,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季风送来海洋的湿气使你皮肤润滑,蒙古形成的低气压让你心跳加快。或者只是你来自你心里的渴望,月经周期带来的骚动,他房间里刚换的灯泡,他刚吃过的橙子留在手指上的清香,他忘了刮的胡子刺痛了你的脸......这一切作用下神经末梢麻酥酥的感觉,就是所说的爱情......
  马路:有的犀牛生活在干燥而开阔的草原地带,有的犀牛则喜欢栖息在浓密的森林中,他们吃的食物也不同,有的喜欢吃草,有的喜欢吃树叶,有的草和树叶都吃。犀牛的名字来源于希腊文,是热带动物。世界上的犀牛有五钟:黑犀牛,白犀牛,苏门答腊犀,印度犀和爪哇犀已经基本灭绝了。像图拉就是生活在非洲草原的那种。
  明明:图拉是谁?
  马路:一只非洲黑犀牛。
  明明:你养的?
  马路:嗯,犀牛的视力很差,人长什么样子它不大看得清。
  明明:你是动物园的?
  马路:你想去看看图拉吗?
  明明:去动物园?我很久都没有去过了!真奇怪,犀牛我倒是见过,可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养犀牛的人呢!人家说对动物有耐心的人,对女人一定有耐心。可是你为什么不干一点普通的职业呢?比如说开出租啦,当修理工啊什么的。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搞艺术,像陈飞那样,不过,养犀牛未免太奇怪了。
  马路:我是有职称的,园林局核定的专业职称!
  明明:我的意思是说,你很难换工作!如果你不喜欢这家动物园,或者不喜欢这头犀牛了,怎么办?人家说现代社会你要是不会英语、电脑和开车,就等于什么都不会。你会吗?
  马路:你会吗?
  明明:电脑我会呀,我一分钟能打一百一十个字,是我们公司打得最快的。英语呢日常用语没问题,开车也行啊。
  马路:那个人会吗?
  明明:谁?你说陈飞?他是艺术家,是引导人们思想的,当然另当别论。可惜你不是。所以,你完了!(剥了一块口香糖放进嘴里)
  马路:初中毕业时我考过飞行员,我本来可以穿着收口的皮夹克,带着风镜出现在画报上的。样样都合格,除了眼睛。我应该是个飞行员,犀牛原本应该是老鹰,我们原本不该靠嗅觉生活,哪有猎物,哪有水源,哪的水草鲜美......不过大多数的动物都是靠嗅觉生活的,居住在非洲草原的斑马、大象就是靠嗅觉发现危险寻找猎物,但它们并不是嗅觉最强的动物,就我们所知有些动物的嗅觉比人强百万倍。秃鹰的嘴和鼻子两旁有个很大的开口,它们也是靠嗅觉觅食。有一种斯堪的纳维亚的海燕靠嗅觉捕食沙鳗和小鱼,甚至海蜇。蛇也利用嗅觉寻找猎物,它的舌头可以一伸一缩的品尝口气跟踪猎物。鲨鱼就更别提了。人是闻不到一百米以外的气味的,但人能闻到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停顿)是柠檬。
  明明:(嚼着口香糖)什么?
  马路:柠檬?
  明明:对,是柠檬味的,你要吗?
  〔马路摇摇头。
  马路:我刚到动物园的时候,他们说从没见过戴眼镜的饲养员,后来我就不戴了,因为犀牛很大,不用眼镜也看得见。
  明明:昨天我跟陈飞说:“他们都说我对你太好了,你不配!“你猜他怎么说?你想都想不到,他说:“这才好呢,我就是不配,我要是配,就显不出你好了。“你见过这么有个性的人吗?他说我是个阴谋家,对他好,是想霸占他。说我是强权制度民间化的体现。还有,弱势群体对强势群体的道德化企图。
  马路:野兔的大部分时间用于追逐尽量多的母兔,但豺一生只恋爱一次,并且与他的母豺厮守一生。
  明明:什么意思?
  马路:《动物学》课本上说的。
  明明:可是我听人说豺是吃死人的!(作张嘴长吠状,跑开了)
  马路:那是人的偏见,豺......(回头发现明明已经走了)
  〔马路拾起明明扔在地上的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马路:马路味的明明。
  〔马路的歌--《柠檬》: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
  衣柜里面挂着我的白天,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
  墙壁上面落着我的夜晚,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
  床底下躲着我的童年,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
  座位上留着你的温暖。
  杯子里盛着水,盛着思念,
  窗帘里卷着风,卷着心愿,
  每一次脚步都踏在我的心坎上,
  让我变成风中的树叶。
  一片片在空气的颤动中瑟瑟发抖。
  我要用所有的耐心热情,
  我要用一生中所有的光阴,
  想着你,等着你,我的爱情。
※第五场
  〔恋爱训练
  恋爱教练:昨天我们讲了如何识别你爱的人和公众美女之间的差别。今天我们的课程是进行倾诉训练,这在恋爱中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人的表达能力从未像今天这样成为人的基本生活能力中最重要的一种。如果你爱一个人十分,而你只能表达出一分,还不如你爱一个人一分表达出十分。我们众所周知的作家和音乐家都是声音优美、感情真挚的表达者。为了帮助大家的训练,我已经列出了经典的书目和曲目。记住,倾诉的要决有三。第一,必须选择好倾诉的情绪,如能在几种情绪间穿梭往复达到统一,那是比较高的境界了。第二,必须相信倾诉的真实性,从而使倾诉具有影响他人的能量。第三,必须选择适当的情境。不恰当的情境会使最好的倾诉变得愚蠢。(放音乐)莫扎特的音乐可以算是很好的倾诉诱导体,现在哪位同学愿意试一试?
  同学A:我的爱情丢了,丢失在喧闹的街道边,丢失在岁月的沙漏里,在无穷无尽的货架上,来来往往的出租车里,忙忙碌碌寻求成功的工作中,以及一个又一个男人的面孔间。我已经丢失了我的爱情......
  同学B:你,进尼姑庵去吧!
  同学C:我不知道是什么不能让我开口,我没有为我那些不可捉摸的言行作过解释,你也从未追问过我。你的泰然处之让我自惭形秽,唯一的借口是我太年轻。
  同学D:从我们有意识以来,我们就知道,在这一生当中,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失去心爱的人的痛苦,无论是死亡或者是一段恋情的结束。而我所感兴趣的部分,正是人们用什么方式来抗拒这种失落......是什么值得我们活在世界上?什么答案可以让我们暂时忘记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团屎?
  同学E:我可能没有别人对你那么好,但我会比别人对你好得更长久。
  马路: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家,没有事业,没有人需要我。我的人生是零,是空落的一片。你可以花钱买很多女人同你睡觉,同很多很多萍水相逢的女人上床,但你还是孤单一人,谁也不会紧紧地拥抱你,你的身体还是与他人无关。我觉得我就要这样一年老似一年......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你,我觉得你和我一样孤单,我忽然觉得我找到了要做的事--我可以使你幸福。她是一个值得你为她做点什么的人......
  
  
  ※第六场
  〔明明家。明明在哭,不停地抹眼泪擤鼻涕。马路不声不响地坐在旁边。明明不理他,投入地哭着。
  明明:我还要对她顺从到哪一天,我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事不能为他做!这个可恨的人!我要是不爱他了,该多好。我眼睛里带着爱情就像是脑门上带着奴隶的印记,他走到哪儿我就要跟到哪儿!你能想象吗?只要跟着他我就满足了。 真是发疯,怎么样才能不再爱他呢?嗯?(马路想开口,但明明并不理他)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的!可我要是不爱他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我下了多少次决心,可一看见他,完蛋了...
  (哭)
  〔马路走也不是,劝也不是,站起身,明明抹抹眼泪,抬头看着马路。
  明明:你来干什么?
  马路:你好点了吗?
  明明:我有什么不好?又来送花?没有?香水?巧克力?什么也没有,那你来干什么?
  马路:......我走了......
  明明:自尊心受不了了?想走?可你又不愿意走,你正犹豫呢,这说明你还没把自己所处的位置想清楚。
  〔马路转身想走
  明明: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马路:如果这样让你高兴,我没问题。
  明明: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对别人坏并没什么乐趣。对不起,我现在变得越来越尖刻,脾气越来越坏,别生我气。
  马路:我不生气,我只想让你高兴起来!
  明明:高兴?也许明天会高兴,也许明天太阳不再升起我会高兴?也许地球只公转,不自转我会高兴?也许不会。
  马路:别折腾自己了!
  明明:我没有。(又要哭)我只是不能没有他!我现在每天向他暗示他是离不开我的,他是爱我的。像巫婆那样,我还偷偷剪了他一绺头发,把头发和他的照片一起烧成灰喝了,不知道灵不灵。
  明明:他有什么好?我也想知道。
  马路:离开他。
  明明:不可能!
  马路:再试一试。
  明明:不可能!
  马路:不要再理他了。
  明明:我做不到。
  马路:不要再理他了,除非你是个自虐狂!
  明明:别冲我嚷嚷。
  马路:听我的话,不要再理他了!那对你不好。
  明明:我偏不,我偏不听你的话,我偏要理他。只要他还能让我爱他,只要他不离开我,只要我还能忍受,他爱怎么折磨我就怎么折磨我,他可以欺骗我,可以贬低我,可以侮辱我,可以把我掉在空中,可以让我俯首贴耳,可以让我四肢着地,只要他本事让我爱他。你看着我干吗?你的爱情在我面前软弱无力了吧?不值一提了吧?烟消云散了吧?你以为爱是什么?花前月下,甜甜蜜蜜,海誓山盟?没有勇气的人,去找个女人和你作伴吧,但是不要说“爱“。嘘......

※第七场
  牙刷:交钱!我替你们每人买了一百块钱的大钟彩票,谁要得了奖我也不多要,我就要一半。
  黑子:分你一百分之一算我有良心,估计我还舍不得。
  牙刷:五百万的一百分之一才五万!
  大仙:你就跑个腿儿,你那两条狗腿哪条值二万五?
  牙刷:马路,交钱!
  马路:我没让你买。
  牙刷:集体行动!
  马路:我不要,这违反我的做人原则。
  牙刷:你还有做人原则?
  马路:当然了,谁像你,怎么合适怎么来。
  牙刷:这就是我的原则。
  马路:反正我不要,我天生没这福气,也不想给哪个幸运的小混蛋兜里添钱。
  牙刷:你怎么知道你就不是那个幸运的小混蛋?
  马路:就我?我这个人?我这个长相?你们也自己照照自己,那鼻子眼镜自己看着顺眼吗?
  黑子:马路说得对,把钱还我!
  牙刷:不行!
  大仙:你一个人没这个运气,咱们四个人还没有?咱们说好了,无论谁得了,都得拿出点分给大家,听见没有。马路,交钱!
  〔马路不情愿地把一百块钱交给牙刷。
  大仙:拿着你的彩票!你这口香糖是不是在嘴里嚼了好几星期了,我怎么没见你吃过新的呀?至于穷成这样嘛?我要是得了那笔钱,大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吧,你们想干什么吧。
  黑子:吃。
  大仙:还有呢?
  黑子:歇歇再吃。
  牙刷:我要把小苹炒了另找一个!
  大仙:到时候姑娘就跟苍蝇盯臭肉似的跟着你。
  马路:(看着手里的彩票)给图拉买一头非洲母犀,然后就离开这儿。
  大仙:上哪?你上哪?
  马路:不知道。
  大仙:我看你也没地儿可去。
  黑子:小苹怀孕了?
  牙刷:胡说。
  黑子:那天在饭馆我看见她吐了。
  牙刷:那肯定是吃饭时候你坐她对面了--看见你我都想吐。
  黑子:我怎么了?
  牙刷:怀孕是不可能的,我这二十多年就没学会体内射精。
  马路:为什么?
  牙刷:开始是怕出麻烦,后来就成习惯了,改都改不过来,在里面总是憋得慌,非要在外面才痛快。
  大仙:人类早晚断送在你们手里。老天爷设计的这套体操是让你们取乐用的?给你们点甜头是为了让你们延续子孙,甜头越大子孙就越多,现在人人都只想取乐不想奉献。
  黑子:马路,你又看那本《求爱的一百种技巧--恋爱训练教材》呢?
  牙刷:给我看看。“在广播电台给她点歌。“ “在情人节、生日或平常的日子里送花给她。“ 这也太俗了吧。马路,你看这个干什么?你要是想知道,直接请教我不就得了。
  大仙:我看看。这前面打勾是什么意思
  马路:给我。
  大仙:已经有十几项都打了勾,“给她写情诗或抄一首情诗给她。“你不会是照着这个做吧?!
  黑子:你肯定给她写诗了!
  牙刷:肯定给她写了!
  大仙:肯定是这样写的.......
  众人:
  我是强壮的黑犀牛,
  我的皮有一寸厚,
  最喜欢的地方是烂泥塘,
  我那玩意有一尺长。
  我是性感的母犀牛,
  我的角用来做春药,
  远近闻名的大波妹,
  我们的爱情是天仙配,
  新鲜的烂泥为你准备,
  鲜花铺地陪你睡。
  黑子:就为了一个有复印机味的女人。
  马路:你这个漂亮的母动物,干的正欢呢是不是?叫的震天动地是不是?叫啊,是近郊啊!你这个贱货,有干草堆你不去,非要去烂泥塘是不是?你喜欢烂泥我就给你烂泥!你喜欢下贱,咱们就下贱好了,张嘴!
  
  
  ※第八场
  〔犀牛馆。
  马路:图拉,有个坏消息告诉你。他们不准备用那笔钱买一只母的黑犀牛了,他们想买一头公的白犀牛,让他们对塔娜发生兴趣。他们可能觉得你已经太老了,不太可能为动物园添一头小黑犀了。想想真可怜,你甚至没有参加过交配决斗,只有经过那样的决斗,公犀牛才能成为真正的犀牛,才会有女人爱你。而你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第九场
  〔马路向陈飞挑衅,陈飞的一群朋友冲上来把马路打翻在泥水中。马路慢慢没入泥水。
  
  
  ※第十场
  明明:你怎么了?
  马路:我去找他了。
  明明:谁?
  马路:你喜欢的那个人。
  明明:你干了什么?
  马路:让他好好待你,或者离开你。
  明明:他怎么说?
  马路:我要让他知道该怎么做。
  明明:我告诉你他会怎么做,为了让你和我都明白他是不可改变的,他会对我很坏,而且不离开我。
  〔明明和马路做爱--《做爱》:
  所有的光芒都向我涌来,
  所有的氧气都被我吸光,
  所有的物体都失去重量,
  我已走到所有路的尽头。
  人在这个时候不能说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人在这个时候不能说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叹息,
  人在这个时候不能说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喊叫,
  人在这个时候不能说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飞翔。
  所有的风景都变得模糊,
  所有的手臂都变成翅膀,
  所有的记忆都重新更换,
  我已走到所有路的尽头。
  我的影子在奔跑,我却无法移动,
  你在一切的尽头向我微笑。
  我的影子在奔跑,我却无法移动,
  你在一切的尽头向我微笑......
  
  
  ※第十四场
  〔大仙给黑子和牙刷讲故事。
  大仙:从前有一个年轻人,他每晚都噩梦缠身,痛苦万分。
  黑子: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事?
  牙刷:你管!故事都是这样。
  大仙:睡眠对他来说成了最可怕的事,他不敢睡觉,生怕梦中的大头鬼来抓他。他到处求医,遇到了一位先知,便向他诉说自己的痛苦。先知告诉他,梦是另一个现实,只要他在最紧要的关头大喊一声:“我在做梦!“噩梦就会结束。年轻人记住先知的话回到家里,夜幕慢慢降临,年轻人睡着了。突然梦中的大头鬼又手持大刀向他冲来,年轻人吓得东躲西藏,忽然记起先知的话,抓住马上就要落在他头上的大刀,大喊一声:“我在做梦!“从梦中惊醒。令他惊讶的是,他身边放着一把镶满宝石的大刀,就是梦中大头鬼的那把。从那以后,年轻人开始喜欢做噩梦,他经常大喊咒语,手抓着宝物醒了。他卖掉宝物,生活渐渐好了起来。一天夜里他梦见大头鬼又来找他,求他不要再拿梦里的东西了,梦宫的东西都快让他拿光了。大头鬼保证如果他愿意,以后让他尽享美梦。年轻人答应了。从此以后,年轻人夜夜美梦,让他不愿醒来,而他每天所干的,就是想法设法睡觉做美梦。有一天,在梦中的花园里,他见到一个绝色美女,不由心生爱慕,他又想起先知的咒语,一把抓住美女大叫一声:“我是在做梦。“等他醒来,美女就坐在他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从此,年轻人再也不做梦了,即不做噩梦,也不做美梦,梦的王国把他开除了。

※第十五场
  马路:都结束了,所有的痛苦在那一刹那都结束了。一个女人会让你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阳光。你可以跑,可以跳,可以无数次地射精!我甚至可以飞了!
  明明:一大早你在这儿吵什么?
  马路:明明,吵醒你了?小懒虫起来吧,我给你买了早饭。
  明明:真是疯了!
  〔明明回身欲走。马路拦腰把她抱住,旋转地把他举起。
  马路:瞌睡虫,树袋熊,小狐狸,要睡,还要睡......
  明明:你干什么?放开我!
  〔马路哪里肯听,明明拼命挣扎,突然扬手给了马路一个嘴巴。马路大吃一惊,放下明明。
  明明:你疯了吗?
  马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高兴?
  明明:别来烦我,我要睡觉。
  马路:(拦住明明)明明,到底出什么事了?
  明明:你还问我?以后请你克制一点,要不然大家都难堪。
  马路:你说什么?
  明明:你还要我怎么说?我们是邻居,你平时关照我,我很感激。但是仅此而已。你不要再做那些让我们大家都难堪的事。
  马路:明明......
  明明:我这个人不知好歹,别人对我的好意我从来无动于衷。大早晨说这些真是可笑,我要睡了。
  马路:昨天晚上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昨天晚上难道是狐狸精化了你的身?怎么可能?就是这双眼睛,这个额头,这两片甜蜜的嘴唇,在我耳边说了多少甜言蜜语,被我吻了多少次......
  明明:你在胡说什么?别把我拉进你那下流的梦里!
  马路:我是在做梦?不可能,你身体的温暖还留在我的手指间,我的鼻翼里还充满着你的香气.....
  明明: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欲走)
  马路:你不承认?你想让我相信那一切都没发生过,那一切不过是我在做梦?!
  明明:你想让我怎么样?让我和你一起做梦?
  马路:做梦?那这是什么?(举着缺了角的蛋糕)那这是什么?!
  明明:你过生日?
  马路:你要把我逼疯吗?!你想看着我疯掉吗?好,钱包呢?钱包呢?钱包哪去了?
  〔明明欲走,马路拉住他。
  明明: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马路:我要干什么?我对你说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一个守信用的人,我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明明:救命!
  〔大仙、牙刷和黑子冲上台,拉开马路和明明。
  大仙:马路,你怎么了,镇静点!
  〔马路大喊着,被众人拖下去。
  
  
  ※第十六场
  〔马路一声不响地坐着,极度困惑和绝望。
  大仙:你疯了?你要强奸她也得等夜里吧。真丢人,没让派出所把你抓起来算你运气。
  牙刷:别说他了,他现在正在发情期,就跟图拉在非洲草原上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黑子:就是那个复印机味的女人。
  大仙:过分夸大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差别是一切不如意的根源,在有着无数选择可能的信息时代,“死心眼“这个词基本上可以称作是一种精神疾病。忘掉她把。
  〔三人下。
  马路:忘掉她,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忘掉她,忘掉你没有的东西,忘掉别人有的东西,忘掉你失去和以后不能得到的东西,忘掉仇恨,忘掉屈辱,忘掉爱情,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掉湖泊,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像截肢的人忘掉自己曾快步如飞,像落叶忘掉风,像图拉忘掉母犀牛。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
  
  
  ※第十七场
  明明:他有着小动物一样的眼神,他的温柔也是小野兽一般的,温柔违反了他的意志,从他眼睛里泄露出来。他自己仿佛也意识到了,为此羞愧似地故意表现得粗鲁无理,就像小野兽朝天空龇出它还很稚嫩的利齿,作出不可侵犯的样子。
  〔马路开始唱歌。《玻璃女人》:
  你永远不知道,
  你是我渴望已久的晴天,
  你是我猝不及防的暴雨。
  你永远不知道,
  你是我难以忍受的饥饿,
  你是我赖以呼吸的空气,
  你永远不知道,我的爱人,
  你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你是不同的,唯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
  什么也污染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我的爱人,
  你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明明:我该怎么说?我非常爱你,“非常“、“爱“,这些词说起来是那么空洞无物,没有说服力。我今天以起来就拼命地想,想找出一些任何人都无法怀疑的,爱你的确实的证据。没有。没有。.......我想起有那么一天傍晚,在三楼的顶头,你睡着了,孩子一般,呼吸很轻,很安静,我看着你,肆无忌弹地看着你,靠近。

明明:我该怎么说?我非常爱你,“非常”,“爱”,这些词说起来是那么空洞无物,没有说服力
  。今天一醒来就拼命地想,想找出一些任何人都无法怀颖的,爱你的确实证据。没有。没 有。……我想起有那么一天傍晚,有三楼的顶头,你睡着了,孩子一般,呼吸很轻,很安静,
  我看着你,肆无忌惮地看着你,靠近你,你呼出的每一口气息,我都贪婪地吸进肺叶……那 是夏天,外面很安静,一切都很遥远,我就那么静表地沉醉于你的呼吸之间,心里想着这就 是“同呼吸”吧。人是可以以二氧化碳为生的,只要有爱情。
  第十八场
  [马路家,夜晚。
  马路:一只山羊,两只山羊,三只山羊,四只山羊……我就一直等着,一直试图睡着,像那个做
  噩梦的年轻人。谁又能知道我们每日的生活不是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的另一张床上做的梦呢
  ?只要你再来到我的面前,只要我的手臂再次搂住你,我愿意一直睡着,睡着……七只山羊
  ,八只山羊,九只山羊……
  [明明又一次出现在马路床前。
  马路:你来了,看来真的是梦了,这也很好。
  [马路突然抓住明明,大喊起来:“我在做梦!我要做梦!”
  明明:你怎么了?
  马路:你在这吗?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第十九场
  大仙:真是夸张,搞得跟情圣似的,好像世界上就他一个人会发情别有都是雌雄同体。
  黑子:他每天晚上都去上电脑课。
  牙刷:还有英语课。
  黑子:星期天去学车。
  牙刷:天天提着公文包去上班。
  黑子:他还向动物园主任提交了一份用计算机管理犀牛的计划书。
  大仙:后附英语。
  牙刷:他给犀牛洗澡的时候没准过穿着西装呢!
  大仙:他还写诗。
  黑子:他还弹琴。
  牙刷:嚼口香糖。
  大仙:唱小夜曲。
  黑子:老换袜子。
  黑子:天天洗澡。
  众人:完会疯了。
  牙刷:咱们得帮帮他,要不他就完了。
  黑子:我劝过他了,他说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活着。还让我别着急,说我总会碰上一个注定会要
  了我的命的女人。听他那么说,我还真有点着急了---生怕这辈子没人来要我的命。
  大仙:那是咱们的福气,别听马路的蛊惑,爱情跟喜剧,体育,流行音乐没什么不同,是为了
  让人活得轻松愉快的。
  [红红和莉莉上。
  红红和莉莉:我们是红红和莉莉。
  大仙:你们是谁?
  红红:如果从头到尾都轻松愉快,爱情故事还有什么好讲?电视剧还有什么好看?我们每开晚
  上还有什么好干?
  莉莉:总之,你爱他,他不爱你,他爱你,你不爱他,两个人相爱注定要分手。
  大仙:你们是电视台的?
  红红和莉莉:我们是红红和莉莉。
  牙刷:是我找来的。
  大仙:干什么?
  牙刷:给马路治病的。
  黑子:两个太过分了吧,他病没那么重。
  牙刷:挑一个合适马路的。
  黑子:另一个呢?
  牙刷:那就随她愿意了。(拍手)注意了,注意了,两位候选人准备好,现在演出开始。电视
  据的情节是这样的,一个叫马路的青年爱上了他美丽的女邻居,一个年轻的女秘书。
  红红:她叫什么?
  牙刷:马路。
  莉莉:我们是问那个女秘书。
  牙刷:管她叫什么呢?
  黑子:明明,她叫明明。
  牙刷:(瞪了黑子一眼)马路爱上了明明,但明明不爱他。
  红红:她爱另一个人,但那个人也不爱她。
  黑子:你怎么知道的?
  莉莉:都是这样的。
  牙刷:马路很痛苦,几乎发了疯。现在的问题是关于马路的情节该如何发展?
  [红红和莉莉同时按铃抢答。
  红红:他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处处关心他……
  莉莉:……帮助他,让他已经冰凉的心重新温暖起来……
  红红:一个下雨天,女孩去给马路送饭,滑到在路边摔伤了腿……
  莉莉:一个下雪天,马路为了抢救一个年幼的儿童被卡车撞倒……
  红红:女孩拖着受伤的腿来到马路面前,马路望着满身泥水的女孩感动得抓住了她的手……
  莉莉:马路在医院昏迷不醒,嘴里喊着“明明”的名字,等他睁开眼睛,发现守在他身边的是另
  一个女孩……
  红红:于是另一段感情开始了。就在这时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莉莉:女孩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以马路的心被另一种爱充满了.但是好事多磨……
  大仙:都是高手.
  黑子:你能不能让她们一个一个说.
  牙刷:水平怎么样?不相上下吧.
  大仙:这还真难办了.
  黑子:我觉得马路救小孩被车撞倒不太好表现.
  莉莉:有什么不好表现的?一个汽车鸣笛开来的升格镜头,接小孩惊恐的脸,然后接马路推开小孩的中 ,伴随尖利的刹车声,给卡车司机一个反打,这时马路已经躺在街中间了.
  大仙:就是不知道马路肯不肯合作被车撞.
  牙刷:我看还是让女孩摔伤了腿吧,也不用真摔伤,涂点红药水就行.你们说呢?
  黑子:就那个红红吧,挺合适马路.我跟那个莉莉合适.
  牙刷:好,现在评委打分,一号选手99.75分,二号选手0分,一号选手入选.
  [莉莉哭着跑下.
  黑子:莉莉!
  红红:男青年跟着莉莉跑下台.握着莉莉的手说:“不要哭,我知道你是最好的.”莉莉一下子扑倒在男青年怀里.
  黑子:真的?!
  [红红点点头,黑子追下.
  红红:男青年抚着莉莉的头发轻轻地说"别哭了,傻孩子……”
  牙刷:打住吧.
  红红不理他,继续] “以后的风风雨雨都有我,只要我们在一起……”
  大仙:定格.本集结束.演职员表.赞助单位……
  [红红这才停住,下场.
  牙刷:齐了,我就不信马路的生活比电视剧还精彩.

第二十场
  马路:我对自己说,如果我不能强迫自己以一张平静,温和的脸面对你,我就不来见你.现在,我能做到了,以前,我也不相信一个人的愿望可以大到改变天空的颜色,物体的形状,使梦想具有如此真实可触的外壳,但是现在我知道那是因为愿望还不够强大.明明,你不再生我的气了吧,可能我天生就是个疯子.
  明明:外面下雨了吗?
  马路:好像还没有.
  明明:还没有?
  马路:不过街上的人都带着雨伞.
  明明:他们并不看天,他们只听降水概率.好闷啊,雷打了这么久还不下雨!在这种天气我总是欲念丛生,无法安宁.生活又回去了,当我每天的体力消耗,仅仅是从屋子的这头走到那头,我开始睡不好觉,从头到脚充满了欲望,我开始不是因感情去渴望男人,而是因为欲望,让人坐立不安,无法安眠的情欲,这真是可怕,我已经不能忍受独自度过一个又一个平静的夜晚,我的身体骚动着,那块草地湿漉漉的,从31号到今天,只有7天,这太可怕了.
  马路:你病了?你有几天没去上班了?
  明明:没关系,我看得出,我的主管对我有某种偏爱.跟我说点什么,你的图拉怎么样?
  马路:不太好,不爱动,吃得也比以前少,有生人走近很容易受惊.可能是它老了,不 过他只有二十岁,也就是只中年的犀牛.
  明明:也许是得了相思病.
  马路:也许是我传染的.
  [明明笑
  明明:这个,还是给你吧.(把那天夜里送给马路的皮夹交到他手里,马路无法置信地看着,放在鼻子前闻着)那天是陈飞的生日,我等他到深夜他都没有来,于是我把蛋糕.礼物和我的热情都给了你.
  马路:你是说我那天不是做梦?
  明明:就当你是做梦好了,那本来也不是属于你的.
  马路:那么昨天呢?昨天晚上呢?
  明明:昨天晚上怎么了?
  马路:你来了?,还是没来?
  明明:你在说什么?
  马路:天啊,我简直让你搞糊涂了!你怎么能这么干?!
  明明:你是指夜里的事?
  马路:对.
  明明:你不喜欢?
  马路:不!我真不知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明明:不重要了,都结束了.
  马路:结束的是那个人,我们才刚开始.
  明明”没有什么”我们”,以后只有”我”
  马路: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明明:别跟我比着说甜言蜜语.
  马路:等着瞧吧,等着瞧吧.
  第二十一场
  [马路打扮得干净整齐.黑子和大仙在旁
  马路: 一切白的东西和你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一切无知的鸟兽因为不能说出你的名字而绝望万分……
  黑子:他怎么老这两句?
  大仙:他刚写了这两句,后面还没想出来呢,所以只能这么来来回回地叨咕.
  黑子:真没劲儿,听得我耳朵直痒痒.(掏出一根火柴,开始掏耳朵)别碰我啊!离我远点.
  大仙:我不会碰你的.
  黑子:那也离我远点,我害怕.
  马路:(半天终于有了下一句)一切路口的警察亮起绿灯让你顺利通行......
  大仙:(用胳膊碰黑子)嘿,这句还行.
  黑子:(大叫)唉呀,我说了别碰我!
  大仙:我忘了.
  黑子:忘了,我会聋的!以后别再碰我了!
  大仙:不会了.
     [黑子不放心,躲得远远的,牙刷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牙刷:又疯了一个,又疯了一个,大仙,知道出什么事了?黑子!(狠狠地拍了一下背冲众人掏耳朵的黑子,黑子惨叫一声,牙刷也不理)马路!知道了吗?知道了吗?
  大仙:谁疯了?你?
  牙刷:红红.
  黑子:(捂着耳朵过来,以后的戏一直用手掏耳朵,大声)谁?
  牙刷:小点声!
  黑子:你说什么?
  牙刷:小声点!红红一大早就跑来找我倾诉——她爱上马路了!整个上午我推销眉手刀,我走到哪她跟到哪,眉毛都快让我剔光了还不走......(学红红)再讲,再跟我讲讲!马路的眉毛怎么挺拔,马路的牙齿怎么有个性,马路的腿毛怎么性感......我看马路病没好,她也快疯了.
  大仙:这么说马路不但得了病,得的还是传染病.(笑)
  黑子:有什么好笑的?再听他这么唱下去我也要疯了.我走了.
     [红红在门外喊:"马路,我是红红."
  牙刷:完了,那个疯子来了,我先走了.
  大仙:我也走了.
     [众人下.红红上,表演雨天送饭,滑倒在路边摔伤了腿.
  马路:你怎么又来了?!
  红红:咱们的故事还没有结局呢.
  马路:我不是说了,我对你那个故事不感兴趣!什么送饭在雨地上滑倒啊,什么摔伤了腿呀......
  红红:你不喜欢可以换一种嘛!不管怎么说这总比小孩子被卡车撞了强吧?
  马路:我为什么要被卡车撞了?
  红红:这也是不种可能性啊,生活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马路:你说的是电视剧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红红:也说不定你明天早晨醒来发现我才是你的最爱.
  马路:开玩笑.
  红红:不移情别恋观众会不喜欢你.还是让你更惨一点,发现你热恋的女秘书毫无廉耻,嫌贫爱富,图慕虚荣,又跟她的老板混在一起,于是你痛定思痛,觉得还是红红冰清玉洁......
  马路:胡说八道!
  红红:怎么是胡说?
  马路:别用你那一套庸俗电视剧不折磨我了!更别再用这一套鬼话来诋毁明明.
  红红:怎么是诋毁她?我刚才上来的时候,亲眼看到她从一个男人的"大奔"上下来,手里抱着一大堆的礼物,那个男人比她哥大点,比她爸小点,她自己跟我说的是她老板.
  马路:她跟你说的?
  红红:我关心情节发展,自然就多问了几句.她承认他们是情人,还说那男的有老婆.
  马路:生活真的会模仿电视剧.
  红红:生活从来就是模仿电视剧.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她倒一点也不隐瞒,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马路:我不人会去问她.要是以前我也许会气得发疯,但是现在,这是真的,还是你的电视剧,对我都一样,都丝毫不能改变我的想法."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等我知道我能让你幸福,你就永远属于我了.现在还差一点,你一定在等我.(下场)
  红红:红红我今天算是栽了,想我红红在演艺圈的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数十年,从未有一人抵得过我的一骚,二媚,三纯洁,想不到今天竟跌在一个养黑犀牛的人手里,罢罢罢,我走!

第二十二场
  [众人站成一排,摄影师在摆弄 相机准备照相.牙刷.大仙,马路等人皆盛大装,穿着黑色结婚礼服的黑子站在中间,新娘的位置空着。
  牙刷:我同意--结婚是根治黑子脸上青春痘的惟一办法,从这一点出发,结婚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马路:有人的人生任务完成得就是比别人快。
  牙刷:我觉得完成得好比完成得快重要,黑子纯属心急硬吃热包子。。。。。。(众人看他,牙刷自觉失言)挺好!
  黑子:莉莉说,我们现在快速结婚,我们就是跨世纪婚姻,我们的孩子将在新世纪出生。
  大仙:归家的兔子,靠岸的船,中国又少了一对老大难。
  马路:挺好。
  恋爱指导员:社会又减少了一个不安定因素。
  大仙:挺好。
  主持人:这就叫弄假成真,体验派就这点不好。
  黑子:莉莉怎么还不出来?
  主持人: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婚礼是铁定能做主角的惟一机会,自然要让你们多等一会儿。
  黑子:一会儿大钟彩票就要揭晓了!
  牙刷:你还想人财两得?
  黑子:什么叫双喜临门啊!
  牙刷:什么叫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啊!
  [红红伴娘打扮,跑上。
  红红:来了,来了,新娘来了。
  [众人两侧分开站好,莉莉着前卫婚纱上。
  众人:真漂亮!
  莉莉:我的耳环找不到了!谁看见我的耳环了?
  摄影师:来吧,来吧,人到齐了没有,照相吧。
  莉莉:我的耳环少了一个,是钻石的!
  黑子:先照相吧。
  莉莉:我不是说了吗?我的耳环不见了,没有耳环我怎么照相?!
  恋爱教授:这就是我说的?新婚夫妻的第一次争吵。看着,两人的胜负将决定他们以后在家庭中的地位。
  [红红总是往马路身旁边站,马路躲开她。
  黑子:我错了,一会儿我就陪你去买新的。
  [黑子和莉莉回到队伍中。
  摄影师:好了,好了,注意了,看这里!乐一点!
  [众人站好,注视摄影师,作出夸张的笑脸。
  [音乐起,众人合唱:
  这是一个物质过剩的时代,
  这是一个情感过剩的时代,
  这是一个知识过剩的时代,
  这是一个信息过剩的时代,
  这是一个聪明理智的时代,
  这是一个脚踏实地的时代.
  
  我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我们有太多的东西要学,
  我们有太多的声音要听,
  我们有太多的要求要满足.
  
  爱情是蜡烛,给你光明,
  风儿一吹就熄灭.
  爱情是飞鸟,装点风景,
  天气一变就飞走.
  爱情是鲜花,新鲜动人,
  过了五月就枯萎.
  爱情是彩虹,多么缤纷绚丽,
  那是瞬间的骗局,太阳一晒就蒸发.
  
  爱情多么美好,但是不堪一击.
  爱情多么美好,但是不堪一击.
  
  [镁光灯一闪。众人迅速收起笑脸,快速跑到舞台一侧。
  主持人:这了迎接新世纪的到来,我们建造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大钟已经胜利完工,它巍然屹立,坚不可摧,体现着人类的智慧和力量。为大钟发行的彩票奖金已经累计达五百万元。奇迹今天就要发生,奇迹此刻就要发生,现在有几亿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注视着这里,看着这奇迹怎样一分一毫地靠近,我们的世纪大奖将会降临到谁的头上呢?谁将是新世纪的幸运儿?!
  市民A:如果我得到了这笔钱,我会在家乡盖一座世纪希望小学。
  市民B:如果我得到这笔钱,我全部用于在新世纪和外星生物建立联系。
  市民C:为大气污染贡献我的微薄之力。
  市民D:全部用于还债。
  市民E:买钻石耳环!
  市民F:出国。
  市民G:买房。
  市民H:全部买成伟哥。
  [鼓声大作。
  主持人:奇迹,我们来迎接奇迹吧。
  [屏幕上号码闪动,终于停在一个号码上。马路从人群中跳出,慢慢走到高处。众人都仰首呆望。
  马路:要相信奇迹。(举起手里的彩票)
  [众人欢呼。马路的朋友们狂喜地尖声叫着。
  黑子:是马路,是马路!
  莉莉:我们都有好日子过了!
  大仙:我是经过概率计算的!
  红红:我爱你!
  牙刷:什么叫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呀!
  黑子:我也要失恋!
  主持人:幸运儿,你叫什么?
  马路:马路。
  主持人:恭喜你。
  马路:谢谢。
  主持人:经过公正处的确认,马路的彩票有效,身份无误。五百万元现金当场奉送!
  [马路在众人欢呼声中接过箱子。
  主持人:我可不可以请问您,您准备用这笔钱做什么?
  马路:钱本身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
  黑子:给我!
  马路:其中的十分之一,我答应过要分给我最好的朋友……
  [黑子,牙刷,大仙欢呼.
  马路:……犀牛图拉,给他买一只非洲母犀牛作伴.
  主持人:这倒是个不俗的主意,其他的呢?
  [马路没有回答,突然提起装钱的箱子狂奔起来.
  众人:他上哪?他要上哪?
  主持人:跟着他,摄影机跟上来.
  大仙等:马路!等等!
  红红:我的鞋,我的鞋掉了!
  莉莉:谁踩了我的裙子!
  众人:他要到哪儿去?
  A:把钱藏起来!
  B:躲避要债的?
  C:躲开借钱的!
  主持人边跑边说]他已经跑过了五条大街,把众人甩在后面,从他的体力和跑步姿势来推断,有专家怀疑他是一们前马拉松运动员.关于马路的背景资料我们正在努力收集.马路现在拐进了一条小巷,来到一座楼前,他上楼了……
  马路:明明,开门,是我,我是马路!明明!
  主持人激动地]他在敲门,他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众人纷纷追来,气喘吁吁.
  马路:明明,听得见我吗?我是马路,开门啊!我对自己说如果我能让你幸福,我就决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 我,我已经准备了很久,学了电脑,英语,上完了恋爱训练课.现在,我终于有了足够的钱.明明,钱没有用处,它能让你快乐才有用处.它们都是你的!
  [众人欢呼.
  主持人:明明是谁?明明是谁?快,背景材料!
  马路:你们欢呼什么?你们在为什么欢呼?我的心欢呼得快要炸开了,可我敢说我们欢呼的不是同一种东西!相信我,上天会厚待那些勇敢的,坚强的,多情的人,如果你们爱什么东西,渴望什么东西,相信我,你就去爱吧,去渴望吧,只要你有足够强大的愿望,你就是不可战胜的!明明,我要给你幸福!谁都没有见过的幸福!
  [明明出现在窗口.
  明明:我不要.
  主持人:她说什么?她说什么?我听不清.
  明明:你有钱,别人也有钱,我为什么要你的,何况你在的东西我不想给你.
  马路:不,我不要你任何东西,我要给你东西,我要给你幸福.
  明明:谢谢,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马路:什么?你在说什么?
  明明:我说我不要?你的钱和你的幸福.
  马路:为什么?
  明明:你还是用这些钱做些能让你高兴的事情吧.
  马路:能让我高兴的惟一的事情就是你!
  明明:那我就更不要了.
  马路:为什么,别跟我说你不需要钱,你不喜欢钱,你可以为了钱去做别人的情妇,这些钱有什么不同?
  明明:我就是不要你的钱,你能强迫我吗?我愿意当婊子挣钱跟你也没关系,我就是受不了你那副圣人似的面孔,我不爱你,我不想听见你每天在我耳旁倾诉你的爱情,我不想因为要了你的钱而让你拥有这个权力,听懂了吗?
  [明明从窗口走

马路:那我要它还有什么用?
  大仙:别听她的!如果有人天生这么下贱,把别人的好意当狗屎,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也拿他当狗屎.
  牙刷:对!她跟本是个不值一提的女孩,就是现在她能赌咒发誓地说她爱你,都不能信她,何况她这种态度!
  马路:所有的气味都消失了,口香糖的柠檬味,她身上的复印机味.钱包的皮子味,我的鼻子已经闻不到任何东西.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我对她的爱情,怀疑一切……什么东西能让我确定我还是我?什么东西让我确定我还活着??这已经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一种较量,不是我和她的较量,而是我和所有一切的较量.我曾经一事无成这并不重要,但是这一次我认了输,我低头耷脑地顺从了,我就将永远对生活妥协下去,做个你们眼中的正常人,从生活中攫取一点简单易得的东西,在阴影下苟且作乐,这些对我毫无意义,我宁愿什么也不要.
  黑子:傻瓜.
  马路?对窗内)明明,我知道这些钱对我很多,对另一些人则很少,但是有上点他们不能跟我相比,我可以为你放弃我所有的,而他们不能.
  [马路说完,轻轻把提箱放下,下场.
  [众人呆看他,突然围拢在提箱前.
  第二十三场
  [犀牛馆.
  马路:所有的犀牛都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不觉得孤单吗?新的犀牛馆很不错,宽敞明亮,通风良好,白犀牛塔娜它们都在那儿安顿下来了,还来了一只刚买的公犀牛,年纪还很轻,每天好奇地东看西看,向塔娜献殷勤.你不想去看看吗?只要你乖乖地钻进那个摆满苹果,香蕉的笼子里,笼门一关,他们就会把你运到那边去了.你为什么总在那笼子前转来转去不肯进去呢?他们已经等了你一个月,我看他们已经失去了耐心.你明天要是还不肯就犯,主任说就要动用麻醉枪了,看,枪就在这儿!你希望人家这样对待你吗?可怜的图拉.我知道你跟所有人都合不来,就像我和大仙.牙刷他们,呆在一起不过是出于无聊,现在他们都认定我是个疯子,不再理我了。你应该像其他的犀牛一样顺从你的命运,你就不会整天这么郁郁寡欢。顺从命运竟是这么难吗?我看大多数人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只要人家干什么,你也干什么就行 。所以我们都是不受欢迎的,应该使用麻醉枪的。也有很多次我想在放弃了,但是它在我身体的某个地方留下了疼痛的感觉,一想到它会永远在那儿隐隐作痛,一想到以后我看待一切的目光都会因为那一点疼痛而变得了无生气,我就怕了,爱他,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
  [明明上.
  马路:明明.
  明明:我要走了,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马路:去哪?
  明明:上天会厚待那些勇敢的,坚强的,多情的人.
  马路:你要去找那个人?
  明明:也有很多次我想放弃了.但是它在我身体的某个地方留下了疼痛的感觉,一想到它会永远在那儿隐隐作痛,一想到以后我看待一切的目光都会因为那一点疼痛而变得了无生气,我就怕了,爱他,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
马路:你在说什么?
明明:我刚才听见你这么说的.
马路:那你明白了?
明明:我一直都明白.
马路:你不走了?
明明:走.
马路:那你还不明白.我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马路突然扑向明明,要用绳子把她绑起来,明明拼命挣扎.


马路:我说过我是个守信用的人,那天夜里是你请求我不要离开你,也不许你离开我.所以你早该明白,你是哪儿也去不了的,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回来!别挣扎,挣扎没有用.我们注定要死在一起!
明明:你这个疯子,放开我,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救命!救命!


[马路不容她再挣扎,狠狠地给了她一拳,明明昏了过去,瘫倒在马路怀里.]



****第二十四场****

[舞台上,女孩明明被蒙着眼睛绑在椅子上.马路坐在她旁边.


马路: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高楼和街道也变幻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你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有点湿乎乎的,奇怪的气息,擦身而过的时候,才知道你在哭.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我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如何爱你?我默默忍受, 饮泣而眠?我高声喊叫,声嘶力竭?我对着镜子痛骂自己?我冲进你的办公室把你推倒在地?我上大学,我读博士,当一个作家?我为你自暴自弃,从此被人怜悯? 我走入精神病院,我爱你爱崩溃了?爱疯了?还是我在你窗下自然?明明,告诉我该怎么办?你是聪明的,灵巧的,伶牙俐齿的,愚不可及的,我心爱的,我的明明……
[马路摘下明明眼睛上的布.犀牛图拉发出叫声,它已经近在眼前.
明明:你在干什么?走开!把这犀牛带走!
马路:这就是图拉,我最好的,也是最后的伙伴.明明,我想给你一切,可我一无所有.我想为你放弃一切,可我又没有什么可以放弃.钱,.地位,荣耀,我公有的那一点点自尊没有这些东西的装点也就不值一提.如果是中世纪,我可以去做一个骑士,把你的名字写一每一座被征服的城池.如果在沙漠中,我会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去滋润你干裂的嘴唇.如果我是天文学家,有一颗星星会叫做明明;如果我是诗人,所有的声音都只为你歌唱;如果我是法官,你的好恶就是我最高的法则;如果我是神父,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天堂;如果我是哨兵,你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口令;如果我是西楚霸王,我会带着你临阵脱逃任由人们耻笑;如果我是杀人如麻的强盗,他们会乞求你来让我俯首贴耳,可我什么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像我这样普通的人,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马路突然掏出一把剪刀向犀牛刺去!鲜血喷涌,图拉发出恐怖的嗥叫!暴怒地向马路冲去.明明尖声大叫着.
马路:别怕,图拉,我要带你走,在池沼上面,在幽谷上面,越过山和森林,越过云和大海,越过太阳那边,越过轻云之外,越过星空世界的无涯的极限,凌驾于生活之上.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非洲草原,夕阳挂在长颈鹿绵长的脖子上,万物都在雨季来临时焕发生机.
[马路举枪杀了图拉.图拉巨大的身体慢慢倒下.
[明明惊恐得发不出声音.
[马路持刀走向图拉,挥刀砍下,掏出图拉血淋淋的心脏.
马路: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东西,图拉的心,和我自己,你收留他们吗?明明,我亲爱的,温柔的,甜蜜的……
[明明满脸泪水,说不出话来.
马路: 一切白的东西和你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
一切无知的鸟兽因为不能说出你的名字而绝望万分
一切路口的警察亮起绿灯让你顺利通行
一切正确的指南针向我标示你存在的方位
你是不留痕迹的风,
你是掠过我身体的风
你是不露行踪的风,
你是无处不在的风。。。。。。
我是多么爱你啊,明明.
[马路抱住绑在椅子上的明明.
明明:你把诗写完了,多美啊,真遗憾.
[探照灯突然亮了,警报声大作,所有人冲进犀牛馆,呆望着这一切却不敢靠近.
警察:马路,马上释放人质,举手投降,你已经被包围了!
黑子等人:马路!
[马路对周围的一切无动于衷,只是紧紧地抱着明明.明明不动.眼睛望着远处,突然唱起了歌.
[明胆的歌--<<只有我>>:
明明::对我笑吧,像你我初次见面,
   对我说吧,即使誓言明天就变,
抱紧我吧,在天气这么冷的夜晚,
想起我吧,在你感到变老的那一年.

过去的岁月都会过去,
最后只有我还在你身边.
过去的岁月总会过去,
最后只有我还在你身边.

对我笑吧,像你我初次见面,
对我说吧,即使誓言明天就变,
享用我吧,人生如此飘忽无定,
想想我吧,在你感到变老的那一年.
[合唱起――《玻璃女人》:
你是不同的,惟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什么也污染不了,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
阳光穿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我的爱人……
                     ■■全剧终■■
了了 发表于 2007-8-30 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呀 ,要爱动弹,哪天把我校的青春版牡丹亭的剧本也弄上去。
困困 发表于 2007-9-4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恩。。。。。。

这么多年啦,我错过了多少好东西啊~~~~~~

感慨一下

我没啥剧本可以发上来的,狂飚的剧本,还是打死送给我的书,我懒得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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