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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我如何不想她——刘半农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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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舞 发表于 2007-8-17 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她”的父亲
  
  有人称20世纪为“她世纪”,那这个世纪的源头就在一个矮个子男人那里,他叫刘半农。
  刘半农是江苏江阴人。江阴澄江镇西横街,现在有刘氏兄弟纪念馆。一座富有典型江南民宅特色的清末建筑,掩映在绿林市井中。馆内有两株刘半农父亲手植的天竺葵,百余年过去,依然葱郁如昔,花期如旧,貌似“鸳鸯蝴蝴”的表面下,深藏着与日月同辉的内心追求。   
  江阴自古繁华,物阜民丰,2500年来,这里的人民基本上都过着平静富裕的生活,偏偏刘半农出生在一个寒士家庭,因父亲是塾师,他四岁识字,六岁能诗,11岁把《长恨歌》《琵琶行》背得滚瓜烂熟,活脱脱一副小神童派头。但在常州中学还有一年就毕业时,学校因故停办,他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小学母校教书,期间他结识了大他五岁、后来成为著名教育家的吴研因,他们一起编辑《江阴杂志》。
  或许是家里三个都是兄弟,阳盛阴衰的缘故;或许自幼喜欢诗词,熟读花间婉约,刘半农对女性一直有着特别的关注。他本名复,乳名寿彭,都是父亲取的。他自己取了个笔名叫“伴侬”或“半侬”,女性化倾向很明显。吴研因是刘半农结识的最早提倡白话文的朋友,他笔名“咄农”,刘半农自认才识只及研因一半,遂改“半侬”为“半农”。刘半农还用寒星、范奴冬女士等名字写稿。可贵的是,刘半农的女性倾向丝毫没有损害他的阳刚之气,反而,对女性的关注,使他的浪漫心灵里增添了谦卑态度,勤奋精神中加强了承担勇气,很好地完善了刘半农的性格气质。比如在令那一代人刻骨铭心的1926年“三•一八事件”中,刘半农署名范奴冬写下《呜呼三月一十八》的讨伐诗章:
  “呜呼三月一十八,北京杀人乱如麻!民贼大试毒辣手,半天黄尘翻血花!晚来城廊啼寒鸦,悲风带雪吹!地流赤血成血洼!死者血中躺,伤者血中爬!……养官本是为卫国,谁知化作豺与蛇!高标廉价卖中华,甘拜异种作爹妈!愿枭其首藉其家!死者今已矣,生者肯放他?!呜呼三月一十八,北京杀人乱如麻!”
  其沉恸,其愤慨,不啻由热血喷洒而成。这首诗被赵元任谱曲后,在北京城广为传唱。那场惨案也让我们永远记住了一个女性的名字:刘和珍。
  中国三千年的汉字史博大精深,无与伦比,但在第三人称代词上,大显专制之风,一个“他”字通用于男性、女性和一切事物,就像汉字中的“皇帝”。新文化运动一些先驱者,看到了这个问题,他们想在“他”之外为女性谋一席之地;但是他们从西方请来了“德先生”“赛先生”对抗孔家店,却没办法请来一位“女”士帮助中国女性冲出男人的重围。有人只好从《诗经》中撷一“伊”字指代女性,比较有名的像湖畔诗人汪静之《伊的眼》:“伊底眼是温暖的太阳;/不然,何以伊一望着我,/我受了冻的心就热了呢?”
  用“伊”指代女性有两个问题。一是“伊”本来是一个文言字,不符合新文化运动的意旨,乃逆时而动;二是“伊”在书面语言中尚可,也颇有女性味,但在口语中伊来伊去,十分别扭。刘半农一直寻思着,他要造一个汉语中最年轻的字来指代女性,让中国女性真正拥有一片自己的天地,他深知:语言上的独立一定将引起女性心理和社会结构的改变,从而为人的解放奠定一块基石。
  1920年7月的一个晚上,远在英国伦敦的刘半农站在寓所阳台上小憩,旁边是贤淑的夫人朱惠。他眯起眼端详弯弯的上弦月出神,蓦然觉得那窈窕弦月像一个“女”的偏旁,紧紧依靠着浩茫天宇,不由得灵犀迸发,他们赶紧回到房里,夫人帮他铺开稿纸。8月,上海《时事新报》刊出刘半农的文章,提出汉语应当添加“她”字。一石激起千层浪。赞扬者有之,批驳者有之,一时国内报刊争论不休,鲁迅称之为一场“大仗”。他在《忆刘半农君》中说:“现在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大约很少有人知道三十年前,单是剪下辫子,就会坐牢或杀头的。”的确,在那样急剧转型的年代,新与旧不断拉锯、拔河,连提倡标点都会惹出事来,惊叹号被遗老们称为“外国舌头”,一旦在文章中出现,就是“亡国之音”呢。
  刘半农听说了国内的争论。他想,“她”字要有说服力,必须用起来,用到诗文中让大家觉得美,自然会传颂开来。于是,刘半农享誉天下的代表作出炉了——《教我如何不想她》:
  
  天上飘著些微云,地上吹著些微风。啊!微风吹动了我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恋爱著海洋,海洋恋爱著月光。啊!这般蜜也似的银夜,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鱼儿慢慢游。啊!燕子你说些什麼话?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树在冷风裏摇,野火在暮色中烧。啊!西天还有些儿残霞,教我如何不想她?
  
  据刘半农的儿子回忆,这首诗倾诉的是家国之思,那就与郭沫若的《炉中煤》类似。正好两首诗写于同一年,《炉中谋》诞生于日本,应在当年年初。
  《教我如何不想她》和《炉中谋》风格截然不同,郭诗激越奔放,如狂风急雨,但过于直白,读起来让人脸红心热;刘诗婉转低徊,如淡云微月,不惮繁复。无论在节奏、结构和意象经营上,刘诗都胜郭诗一筹。难怪这首诗在国内发表后,经由好友赵元任谱曲,悄悄脱离原意,至今仍是中国现代的一曲经典情歌。
  
  2,疑似鸳鸯蝴蝶派
  
  1911年初,辛亥革命爆发。活泼好动的刘半农不顾家人反对,跑到清江参加了革命军,担任文牍,也就是现在的秘书工作。他跟着部队辗转黄淮一带,军队的内部混乱让他一个书生无法忍受,不到半年他回到了老家。
  战乱已让老家物是人非,亲友难以周济。无奈之下,他带着日后成为中国现代音乐史上专业二胡学派创始者的二弟天华,前往上海碰运气。刘半农经人介绍进了开明剧社,这事儿他喜欢,又能写作又能演戏,他很快写出一部新喜剧《好事多磨》,亲自饰演一丑角,过了一把戏瘾。但好景不长,挑剔的上海人对新剧不太感兴趣,剧社陷入困境,发不出工资,兄弟俩吃了上顿找不到下顿,合盖一条薄被,合穿一件棉袍,一人外出,另一人只能躲进被窝取暖。在军队和上海初期的这段日子,令刘半农刻骨铭心,同时把他的目光牢牢定格在社会底层。
  一天,一个叫徐半梅的人来剧院采访,刘半农和他谈得很投机。徐是《时事新报》编辑,鸳鸯蝴蝶派代表作家之一。刘半农就这样与鸳鸯蝴蝶派搭上了界。
  徐半梅非常热心,他促成了刘半农“卖文为生”的想法。一个月后,刘半农寄给他两篇翻译小说,徐将一篇刊登在《时事新报》上,另一篇推荐到中华书局的《小说界》发表。第一次拿到稿费和样报,刘半农激动得整夜睡不着觉。从此,他将全部精力放到翻译和创作上,生活跟着大为改善。1913年春,开明剧社不得不解散,徐半梅又把刘半农引荐到中华书局当编译员,正式开启了刘半农的文学人生。
  鸳鸯蝴蝶派是发端于20世纪初叶上海“十里洋场”的一个文学流派。在上海租界,云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才子佳人,他们罔视国变,沉溺温柔之乡,炮制大量言情小说,写“相悦相恋,分拆不开,柳荫花下,像一对蝴蝶,一双鸳鸯”,呼天抢地,要死要活,鸳鸯蝴蝶派因而得名。后来扩展成为“游戏笔墨,备人消闲”,哀情、社会、黑幕、娼门、家庭、武侠、神怪、军事、侦探、滑稽、历史、宫闱、民间、公案等无一不涉,直到40年代末中国政治发生大变革,才嘎然而止。但上世纪80年代中叶,又值一社会转型期时,鸳鸯蝴蝶派突然余波化为巨澜,“琼瑶小说”风靡全国数载,因过于滥情媚俗,终至委顿不堪。
  刘半农的确沾染了一些鸳鸯蝴蝶派气息,他与该派主要作家包天笑、张恨水、周瘦鹃、严独鹤、徐半梅、程小青过从甚密,和他们一起合译侦探小说,也曾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旖旎之思。刘半农性情超迈,口无掩拦,何况那时他年轻气盛,还要靠卖文混口饭吃,在这么一个群体里面,偶然露出些俗气的想法,做些无趣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但刘半农从未放弃自己的理想追求和内心操守,他可以和鸳鸯蝴蝶派一起勾肩搭背,嬉笑怒骂,一旦持笔创作,便掉头直奔社会和现实的道路而去。他最先创作的一篇百字小说《秋声》,发表在《时事新报•杂俎》副刊,斩获该报专栏悬赏的第33次一等奖,此后他在上海的五年,翻译和创作小说多达40余部,《稗史罪言》《催租叟》《奴才》《可怜之少年》等无不直面劳苦,针砭陋俗,诅咒黑暗。那时,上海滩充斥的鸳鸯蝴蝶派报刊数十种,刘半农选择投稿的大多是改良社会、有益公德的报刊,从不与《销魂语》《好白相》《黄花旬刊》这些香艳报刊沾边。
  应该说,刘半农这五年对新文学最大的贡献是翻译。他是中国最早翻译狄更斯、列夫•托尔斯泰、安徒生作品的人,他是第一位翻译外国散文诗作品的现代作家;更令人惊讶的是,他首次把高尔基作品介绍到中国,1916年5月,他翻译了高尔基的《二十六人》。
  可见,刘半农只是疑似鸳鸯蝴蝶派,他与“有口不谈国家,寄情只在风花”的休闲、消遣风格格格不入。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新青年》上演如鲁迅所说“跳出鸳鸯派,骂倒王敬轩”的大戏。否则,若深陷鸳鸯蝴蝶之泥潭,哪能拔剑四顾、豪情万丈呢。
  1919年,刘半农留学英国之前,昔日上海滩文友在北京“小有天酒家”设宴为他壮行。席间行酒令,文友们都念诵些卿卿我我的绮辞丽句。刘半农实在忍不住,站起来斥道:“全是鸳鸯蝴蝶那一套!”文友们对刘半农的“忘本”很不高兴,反唇相讥,不欢而散。壮行宴变为了名副其实的刘半农与鸳鸯蝴蝶派的告别酒会。
  
  3,《新青年》“台柱”
  
  “台柱”是刘半农自封的。1917年10月16日,刘半农在致好友钱玄同的信中,谈到陷入困境的《新青年》时,写道:“比如做戏,你、我、独秀、适之,四人,当自认为‘台柱’,另外再多请名角帮忙,方能‘压得住座’。”那他是不是《新青年》真正的台柱呢?答案是肯定的。
  1917年,新文化运动颦鼓声渐急,刘半农敏感到一场伟大的变革已经拉开序幕,为了参与其中,他义无反顾来到北京。5月,刘半农在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上发表《我之文学改良观》,强调“言为心声”,力主“输入新体”;7月,他又推出《诗与小说精神之革新》。
  最早提出新诗改革的是胡适,但胡适的改革观止于形式,只是主张用白话文把中国诗歌从古诗的“小脚”中解放出来;而胡适的诗歌创作仍然沿袭“刻骨的相思”和“幽艳的秋天”这一古典路数。刘半农则大胆指陈古典诗歌矫情作态、无病呻吟的虚伪性,他是倡导中国诗歌从精神上进行变革的第一人。更可贵的是,他立马将自己的理论付诸实践,同年10月,他写出了名篇《相隔一层纸》:
  
  屋子里拢着炉火,/老爷分付开窗买水果,/说“天气不冷火太热,/别任它烤坏了我”。/屋子外躺着一个叫化子,/咬紧了牙齿对着北风喊“要死”!/可怜屋外与屋里,/相隔只有一层薄纸!
  
  于是,我们看到新诗的新境界,它由古诗僵化的格律一跃而为自由式押韵,而且它巧妙融入了散文与小说的因素,因而具备更灵活的表现方式、更开阔的视野和更加厚重的质地。古诗像一位深锁深闺的女子,由少至老,顾影自怜,忧愁就像一件贴心小袄,无由脱下;新诗则好比打开窗子、走出闺门、丢掉裹脚步的新型女性,昂首挺胸,不失优雅,而更充满自信,“她”与社会现实生活紧紧联系在一起,成为时代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在《诗与小说精神之革新》,刘半农还毫不含糊地指出,小说家最大的本领是,“第一是根据真理立言,自造一理想世界……第二是各就所见的世界,为绘一维妙维肖之小影。”这句话的含义有四,一,小说必须贴近现实生活,为真理立言;二,文学高于生活,应自造一理想世界;三,小说应多元化,包括好的鸳鸯蝴蝶派作品亦不应摒弃;四,不要让文学承担过高的社会责任,它只是“一惟妙惟肖之小影”。可以说,在新文学之初,就有如此成熟和完备的文学理论,真是十分难得。刘半农以其出色的才华被陈独秀和蔡元培看中,不久,他来到北京大学,担任预科国文教员,负责国文和文法教学工作。
  好戏还在后头。1918年,同为《新青年》值班编辑的刘半农与钱玄同合演了一曲“双簧”。钱玄同化名王敬轩,自称国变之后,遁迹黄冠,本已不问世事,但见《新青年》这干人崇拜西学,吹捧异说,唾弃固有文化道德,他无法坐视不管,只好发文声讨。钱玄同故意把“王敬轩”的文章弄得思想夹杂,意识混乱,语言诘讴,内容空洞,而刘半农以记者的身份予以回应。《答王敬轩书》无愧于刘半农杂文的代表作,它学殖深厚,议论宏达,涵盖文学、语言学、音韵学、宗教学、逻辑学、翻译学等各个门类,却条通理贯,浑然一体,笔锋之利,不啻庖丁解牛。
  “文字是一种表示思想学术的符号,是世界的公器,并没有国籍,也决不能彼此互分界限——这话太高了,恐怕先生更不明白——所以作文的时候,但求行文之便与不便,适当之与不适当,不能限定只用那一种文字。如文章的本体是汉文,讲到法国的东西,非用法文不能解说明白,便尽可把法文嵌进去,其余英文、俄文、日文之类,亦是如此。”
  “至于赋、颂、箴、铭、楹联、挽联之类,在先生则视为‘中国国粹之美者’,在记者等却看得半钱不值。因为,这些东西都在字面上用功夫,骨子里半点好处没有,若把他用来敷陈独夫民贼的功德,或把胁肩谄笑的功夫用到死人的枯骨上去,‘是乃荡妇所为’,本志早已结结实实的骂过几次了。西文中并无楹联,先生说他‘未能逮我’,想来已经研究过,比较过。这种全世界博物院里搜罗不到的奇物,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录示一二,使记者等可以广广眼界,增些见识!”
  凭着这种见识和勇气,站到北大的讲坛上去是没有问题的。平心而论,托名论战,并非正道,这恐怕算得上中国现代报刊业一次著名的炒作个案吧。但它的效果无庸置疑,新文化运动就是在这样的论战声中,高歌猛进,大获全胜。
  刘半农在给钱玄同的信中,谈及“请名角帮忙”压阵,他为《新青年》请来了一个最大的名角——鲁迅。1918年之前,鲁迅还没有在《新青年》发表过作品,正是刘半农盛情相邀,《新青年》的广大读者才开始认识鲁迅。鲁迅亦声名大噪,迅速成为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之一。
  
  4,国外苦修
  
  踏入北大校门的刘半农却遭到英美派绅士的冷眼与嘲笑,理由是他连中学文凭都没有。博大包容的蔡元培看在眼里,他上报教育部,为刘半农争取到保送赴英国留学的名额。但此时刘半农已是新文化运动的主将,这位中学还差一年毕业的“小学教员”之活跃程度,远远超过那些一肚洋墨水的教授们。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大事更多,刘半农“坐守北大指挥部”,成为连接校园内外的枢纽。北大向教育部打报告,请求刘半农延期出国,被教育部拒绝。1920年春天,刘半农携其家小前往伦敦。
  刘半农本有一女,不料到伦敦后又生下一对龙凤胎。一个人的奖学金要养活五口之家,得一个子儿掰成两半用。身处异乡的刘半农依然要保持旺盛斗志参与国内的文化运动,还要集中精力投入到学术研究中,于是,内心的苦恼、郁闷便只有托之于诗了。《1921元旦》这首诗的副题是“在大穷大病中”;《伦敦》一诗的副题是“一首昏乱的诗”。
  “一盏雨点打花的路灯,/淡淡的照着我的门。/门里面是暗着,/最后一寸的蜡烛,/昨天晚上点完了!”(《稿子》)
  诗歌发泄了刘半农的苦闷,同样也升华了他的精神境界,这才有华章《教我如何不想她》的横空出世。
  1921年夏,刘半农离开居之不易的伦敦,来到巴黎大学。但生活的窘境没有丝毫改变。有一次,赵元任夫妇到巴黎看望刘半农,刘半农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家是“叫化子窝”。赵元任要拍照留念,刘半农连忙要儿子趴在地上,作乞讨状,惹得赵元任两口子乐不可支。
  刘半农在国外的苦修成效显著。他对自己的学术定位是“野心不能太大,太大仍不免逐渐缩水,不如当初就把自己看的小些,即在小事上做水磨功夫”,于是他选择了技术含量很高的语音实验学。1921年,他向蔡元培提出创设中国语音学实验室的计划书。他被吸收加入巴黎语音学会会员,其论文《汉语字声实验录》荣膺法国康士坦丁•伏尔内语言学专奖,是我国第一个获此大奖的语言学家。他由此成为中国实验语音学的创始人,把自南北朝以来历史悠久的中国音韵学推进成现代学科。
  1926年,通过长达七个小时“气氛紧张”的答辩,近乎虚脱的刘半农由朋友搀扶着走出答辩现场。旋即,他戴上了法国国家文学博士的桂冠。
  刘半农用他特有的精细耳朵和超人韧性,不断对汉语语音进行着科学实验。他天生就是属于汉语的。历经三千年的母语流淌在他的血液中,他知道如何来继承,如何去变革,让自己的母语在新的时代中焕发新的活力。他曾用一根直线型的音尺,记录声音的波动和轨迹。这架刘半农亲手制作的汉语声调测试仪器,至今还陈列于他的江阴故居。它在略显昏暗的展室里,浅浅而执着地散发着迷人的幽光。我感觉,它上面依附着制作者不朽的灵魂。
  五四一代,至今仍矗立着中国现当代史最大的一个学者群。但中国文人自古即有“动口不动手”的陋习,离玄谈近,离事务远。刘半农这个跳出鸳鸯派、又是半路出家的作家,能够拳拳于此,且能做出这样切实的业绩,是值得后人景仰的。
  
  5,诗人的平民本色
  
  刘复取笔名“半农”,表明他的眼光向下。穷困曾像幽灵一样缠着刘半农,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刘半农同样像幽灵一样注视着穷困,注视着社会的最底层。他的诗歌像《敲冰》《铁匠》《一个小农家的暮》《奶娘》《面包与盐》等等,都贯彻着诗人的平民本色和悲悯情怀。
  “我睡着了?/还在呜呜的唱;/还在轻轻的拍,/我梦里看见拍着我自己的孩子,/他热温温的在我胸口睡着……/“啊啦!”孩子又醒了,/我,我的梦,也就醒了。”(《奶娘》)
  在那样的年代,“奶娘”的形象难道不就是中国的形象么?频受外侮,黄金白银滚滚外流,自身却资源耗竭,民不聊生。这样的作品,不仅让鸳鸯蝴蝶派汗颜,就是胡适、郭沫若的新诗中,亦极少见。鲁迅缺乏写新诗的兴趣和才气;胡适名士气太足;徐志摩把情诗写得团团转;郭沫若过于张扬,诗歌大多声嘶力竭,气势是出来了,却很难让人回味。在新诗的早期,刘半农和闻一多的诗歌作品体现中国新诗人弥足珍贵的一面。
  刘半农是五四时期最重视民歌、最先创作地道民歌体新诗的诗人,也是第一个对民歌进行学术调查的先驱者。他不遗余力地对江阴民歌、南方各地民歌、黄河纤歌、北京地区民歌以及西北少数地区民歌进行调查和记录。他曾三次回乡三次调查江阴民歌,把江阴西门外一位民间说唱艺人请到家中,酒饭相待,奉若上宾,被传为佳话。他认为,民歌“能用最自然的言辞,最自然的声调,把最自然的情感抒发出来——歌谣之构成是信口凑合的,不是精心结构的。唱歌的人,目的既不在求名,更不在求利,只是在有意无意之间,将个人的情感自由抒发。而这有意无意的情感抒发,正的的确确切是文学上最重的一个原素”。他的《瓦釜集》,用江阴最流行的“四句头山歌”和方言写作,句式长短不齐,自铸新体,为新诗别开生面。
  刘半农对民歌的重视赢得很多知名作家的赞赏,比如沈从文、周作人都给刘半农编辑的民诗集写过序言。他甚至被赵景深誉为“中国的罗伯特•彭斯”。徐志摩也曾答应为他的《扬鞭集》写序,却没有来得及。1931年11月18日,刘半农、徐志摩等一干子朋友在古玩家郑颖孙家聚会。席间徐志摩说,他明天清早六点坐飞机前往上海。刘半农嘱徐志摩注意安全,“飞空之戏,君自好之”。徐志摩开玩笑答道:“危险在所不免,我自甘之。我苟飞死,君当为我作挽联。”第二天,徐志摩即因飞机失事死于济南开山。刘半农痛悼之:“一夕清谈成永诀,万山云雾葬诗魂。”
  朴素伴随着刘半农的一生。在北大的时候,刘半农经常到赵元任家小坐饮茶。一天,适逢赵家来了一群青年学生。当赵元任介绍刘半农时候,他们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矮身、方头、憨态可掬、土里土气的老头子,竟然是《教我如何不想她》的作者!待刘半农离去,他们凑在一起写了一首打油诗:“教我如何不想他,请来共饮一杯茶。原来如此一老叟,教我如何再想他?”传遍北大校园。
  对于刘半农,北大英美派绅士们总是目之以“浅”。浅的证据有三,学历低,性天真,重民谣。即便拿了法国国家文学博士,人家看他还是初中差一年毕业,这叫先入为主。性喜幽默出语天真,他远远赶不上徐志摩,徐志摩曾在饭桌上很认真地问别人:“《金瓶梅》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引得满座皆惊。重民谣正是刘半农的独到之处,当然,刘半农也有走火入魔的时候,过于追求“无不可入诗”,自己一个银盾被盗,亦赋诗一首:“大贼声中闹小贼,小贼偷了银盾去。银盾一去不复返,此地空余红木板。”打油太甚,艺术价值几无,确显示出其“浅”的一面,好在这些诗不是他作品的主要部分。
  鲁迅说,刘半农虽然浅,“却如一条清溪,澄澈见底”。鲁迅曾“将韬略比作一间仓库”,评论胡适是门上黏一张小纸条“内无武器,请勿疑惑”,门是紧紧关闭;陈独秀是外面竖起一面大旗,上书“内皆武器,来者小心”,门是敞开着的;只有“半农却是令人不觉其有武器的一个人”,“所以我佩服陈胡,却亲近半农”。极为精当。而我对刘半农“浅”的理解是,他从不故作深沉,他是一个本色的人。
  
  6,得罪鲁迅
  
  刘半农在《新青年》时,是一个言必称鲁迅的“鲁迷”。鲁迅兄弟也和他关系密切,仅1926年,《鲁迅日记》中共有25次提到刘半农的名字,其中10处是有关两人书信往返的记录。刘半农是周氏兄弟住在绍兴县馆时的常客,以致于沈尹默、钱玄同、马幼渔笑他像《儒林外史》里面的那个成老爹,一天到晚往方老五家跑。这样,方老五成了鲁迅的别名。鲁迅喜欢刘半农,并不以为忤,1922年,他写的小说《端午节》,把其中一个带有自传性质的人物命名为方玄绰,便是对“方老五”这一绰号的认同。
  刘半农与鲁迅交恶,始于一本叫《何典》的书。《何典》是一本用民间俗语写成的白话文章回小说,国民党元老吴稚晖特别推崇,说从中学到了写文章的秘诀。刘半农在旧书摊上意外发现这部书,买回家后为它添加了标点和注释,交给北新书局老板李小峰出版。刘半农请鲁迅为该书写一个题记,以达到促销目的。鲁迅一口气写了两篇:《<何典>题记》和《为半农题记<何典>后,作》,对《何典》毫不留情地进行了批判:
  “谈鬼物正像人间,用新典一如古典。三家村的达人穿了赤膊大衫向大成至圣先师拱手,甚而至于翻筋斗,吓得‘子曰店’的老板昏厥过去;但到站直之后,究竟都还是长衫朋友。不过这一个筋斗,在那时,敢于翻的人的魄力,可总要算是极大的了。”
  这种文字当然距离刘半农的期望值太远,他心里很不高兴。鲁迅和刘半农都是直爽的人,鲁迅的直爽充满了智慧和原则性,所以他的直爽里有一种执着;刘半农的直爽却洋溢着性情和书生气,所以他的直爽里有一份散淡。这是他们最大的不同,也是刘半农与鲁迅的差距所在。
  1926年8月26日,鲁迅与许广平双双南下,刘半农和鲁迅从此再没有过直接联系。
  鲁迅把广告文写成批判稿,刘半农虽然不高兴,但丝毫没有减少他内心对鲁迅的敬重。1927年,在北大任教的瑞典教授斯文&#8226;赫定,是诺贝尔奖评委之一。他想为中国作家争取一个名额。中国新文学之初就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群情激奋。有人在积极为梁启超活动,而刘半农认定鲁迅才是最理想的候选人。他心里很着急,自己与鲁迅已有介蒂,不能直接说,他便在9月中旬北大青年教师魏建功的订婚宴上,委托台静农写信给鲁迅,告知此事。9月25日,鲁迅给台静农回了那封著名的信:
  “静农兄:九月十七日来信收到了。请你转致半农先生,我感谢他的好意,为我,为中国。但我很抱歉,我不愿意如此。诺贝尔赏金,梁启超自然不配,我也不配,要拿这钱,还欠努力。”
  鲁迅先生或许想不到,这个“诺贝尔赏金”日后会成为困扰中国作家的一个解不开的情结;鲁迅先生或许更想不到,中国新文学发展到今天,如果要选一个能当之无愧获得“诺贝尔赏金”的,仍然非他本人莫属。在拒绝诺贝尔奖这件事上,可以看出鲁迅的大智慧,他的大师风范。
  1928年8月4日,北新书局老板李小峰和夫人宴请鲁迅夫妇,邀郁达夫、刘半农、沈尹默、林语堂两口子、周建人作陪。场面却是出乎意料的尴尬。刘半农与鲁迅竟然无话可谈,敏感的鲁迅以为“沈刘两公”“必有什么东西在手巾或袖子里藏着”。1930年初,北大学生请鲁迅回北大授课,鲁迅不愿意回去,他认为刘半农、钱玄同因怕鲁迅抢他们的饭碗,故意造谣说鲁迅在上海发了疯。同年4月,刘半农当上了国立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学院院长,鲁迅事先得知,他写信给章廷谦:“半农玄同之拜帅,不知尚有几何时?有枪的也和有笔的一样,你打我,我打你,交通大约又阻碍了。”
  1932年11月,鲁迅到北平探望母亲。刘半农很想去看他,后在朋友劝说下放弃了。年底,刘半农编辑《初期白话诗稿》,收录了8位白话诗人的26件作品,没有他自己,其中选入了不擅长新诗的鲁迅两首,在序目中他写道:“鲁迅先生在当时做诗署名唐俟,那时他和周岂明先生同住在绍兴县馆,诗稿是岂明代抄,鲁迅自己写了个名字。现在岂明住在北平,鲁迅住上海,恐怕不容易再有那样合作的机会了。这一点稿子,也就很珍贵了。”这段平常的话,实际上是刘半农对与鲁迅过从甚密时的追怀。相见不如怀念,他和鲁迅果真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但论战没有结束。1933年,刘半农在《论语》第26期上,以打油诗的方式对学生答卷中的用词进行挖苦和批评。鲁迅看不惯这种作派,撰文予以驳斥。这是鲁迅唯一一次公开发表文章批驳刘半农。他对刘半农的失望也到了极点。
  刘半农病逝后,李小峰请鲁迅写一篇悼文。鲁迅立即写了一篇“不见得是好话,但也未必是坏话”的《忆刘半农君》。文中有一段话是我们了解鲁迅与刘半农关系的钥匙:“我爱十年前的半农,而憎恶他的近几年。这憎恶是朋友的憎恶,因为我希望他常是十年前的半农,他的为战士,即使‘浅’罢,却于中国更为有益。我愿以愤火照出他的战绩,免使一群陷沙鬼将他先前的光荣与死尸一同拖入烂泥的深渊。”
  原来,鲁迅一直希望刘半农与他并肩作战,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其实,刘半农的战斗精神并没有泯灭,但要他和鲁迅先生一样“一个都不宽恕”,做时代的“投枪和匕首”,以刘半农的性格和追求,确乎勉为其难。
  
  7,为妓女写传
  
  赛金花是晚清民初最具传奇色彩的一名妓女。她15岁时嫁给前科状元洪钧为妾,跟着洪钧远走俄、德、奥、荷等欧洲诸国。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赛金华因通西语而与联军总司令瓦德西打得火热,据传,她在瓦德西面前大吹枕头风,让联军少侵扰、虐待百姓,并促成辛丑议和。京城百姓对之颇有感激之情。文人作家也一哄而上,《孽海花》《九尾龟》对她都有出神入化的描写。
  赛金花经过三次婚姻,晚年住在北平前门外居仁里,早已花容失色、贫困不堪,没人问津,跟随者唯一名叫顾妈的仆人。1932年,赛金花的行踪被《实报》的狗仔队队长管翼贤发现。管翼贤曾留学日本,办报纸很有一套,他创办的《实报》虽是一张四开小报,但由于以迎合读者口味为宗旨,吸引了大批市民,后堕落为汉奸,被处死。管翼贤发现这么大一个线索,觉得自己一张小报,实力不够,马上约了北京《晨报》、天津《庸报》、《大公报》、《北京晚报》的记者们一同到居仁里访问。京城一时纸贵,赛金花重振雌威,各界、各业、社会各阶层人士争欲一睹而后快。而管翼贤俨然成为赛金花的总管和经纪人,他每当要宴请重要宾客,必邀赛金花陪席;如果有名流或因应酬多,或因架子大,不愿意来,只要一听说赛金花在座,无不屁颠颠地赶过来,即使大文人如胡适、傅斯年亦不能免俗。
  刘半农就是在管翼贤邀约下列席而见到赛金花的。刘半农觉得小说、传闻与赛金花本人距离很大,而且听说有人要给她写法文的传记,他便和弟子戴鸿逵商议,先下手为强,写一个国文的传记出来再说。他们凡十余次把赛金花请到好友郑颖孙家,对她进行访谈,由戴鸿逵笔录,遂成《赛金花本事》。该书在刘半农殁后出版于北平。
  刘半农要写《赛金花本事》的消息,让很多名流觉得不可思议。胡适就酸溜溜地说:“大学教授为妓女写传,史无前例。”
  《赛金花本事》的初衷是想把一个传奇女子还原成普通女人。刘半农说,20世纪初,中国出了两个活宝,一个卖国,一个卖身;一个可恨,一个可怜;前者是西太后慈禧,后者就是名妓赛金花。为这么一个可怜的女人作传,体现了刘半农一贯的胸襟和胆识。
  “十七年的色笑生涯,只是一片过眼烟花而已,昔日豪华今已风流云散,世情如纸,淡薄空清,人生原不可以留恋在繁华里。”
  借赛金花之口,道出的是人同此心的世间况味。
  
  8,墓志铭
  
  1934年6月,刘半农率助手白涤州、沈仲章等人赴西北调查,准备用最新的科学方法记录当地歌谣土风。行前,三弟北茂劝其不宜远行,因为他心脏不好。刘半农执意前行。6月20日至24日,经包头、绥远、安北、五原、临河、固阳、萨县、托县等地,用录音机录得民歌7筒;24日到呼和浩特,随后7天又走了武川、丰镇、集镇、陶林、兴和、清水、凉城,收录歌谣5筒;7月5日抵大同,花两天时间调查了山西、雁北十三县方言,收录民歌5筒。9日清早前往张家口第一师范演讲,随即病倒。当夜回京,先被误诊为感冒;到14日才被确诊为回归热,下午2时即遽然而逝。这个病是一只小小的包头虱子送给刘半农的礼物。
  刘半农追悼会由北大校长蒋梦麟主持。主要发言的是胡适、钱玄同、周作人。他们对刘半农在《新青年》和北大时期推进新文化运动、建立实验语音学等业绩一闪而过,而对《桐花芝豆堂》诗集中那些打油佳句却赞不绝口。一些挽联在悲哀中透出滑稽的面目来,如林语堂的“著作等身、死了倒也呒啥”,吴稚晖的“还赖人偏要早死,倒霉国实在伤心”,胡适的“拼命精神,打油风趣,老朋友当中无人不念半农”等,念则念矣,骨子里的轻看仍一目了然。
  刘半农墓在北京香山玉皇顶南岗的木兰坨。蔡元培和周作人分别为他撰写了墓志铭。周作人言:“君状貌英特,头大,眼有芒角,生气勃勃,至中年不少衰。性果毅,耐劳苦,专治语音学,多所发明。又爱好文学、美术,以余力照相,写字,作诗文,皆精妙。与人交游,和易可爱,善诙谐,老友或与戏谑以为笑。及今思之,如君之人已不可再得。”写得比较全面、客观。而蔡元培认为刘半农融汇了科学家与文学家两种精神,既善于机械的实验,又有高蹈之风,“张弛自由,最为难得”。评价亦很中肯。
  在人们看来,刘半农算不上大师级人物,一来由于他性格天真、兴趣广泛,精力比较分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英年早逝,让他留下许多未竟之业。但刘半农留下了宝贵的遗产。一百年、一千年之后,好多红极一时的现当代作家都会被无情地遗忘,刘半农却将永远被人记住——他是“她”的发明者。
  “她”无疑是20世纪中国最独特的发明,它使得“他”与“她”和西方的“he”与“she”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说,没有“她”的汉语始终是残缺的。
  她”由刘半农发明出来并不偶然,因为刘半农拥有那个时代最健康的女性观念、最豁达的胸怀和最敏感的表现力。有人说,“她”的发明遮蔽了刘半农在其他领域的成就。此言差矣。我以为,不是遮蔽,而是凸显,是凝聚。刘半农在文学、语音学等领域所付出的艰辛努力,加上他人生观、性情等各方面的冶炼,其放射出的灿烂光华统统凝聚在一个字上,“她”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冲击与完善、对中国特有意识形态所产生的深远影响,怎么形容都不会过分。
  
 楼主| 小舞 发表于 2007-8-17 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知道刘先生, 是个美丽的误会.

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他写的这么一首诗:

是谁把心里相思, 种成红豆; 待我来碾豆成尘, 看还有相思没有? 是谁把空中明月, 捻得如钩? 待我来捻钩作镜,看永久团圆能否?

人说少女情怀总是诗, 所以在年少时看到这样的句子, 那叫个芳肠寸断啊, 于是就记住了这诗和作者的名字,也才开始了解他.

直到N久之后某一天才发现原来写诗的不是此刘而是彼刘, 是刘大白, 于是忍不住笑了, 同时又开始知道另外一个刘先生了

[ 本帖最后由 小舞 于 2007-8-30 14:15 编辑 ]
神仙小白猫 发表于 2007-8-26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唱过《教我如何不想她》。。。。。。。。
linghulong721 发表于 2007-10-11 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学声乐的第一首歌就是<<教我如何不想她>>.引起我的无边追忆了,感谢楼主.
六猴子 发表于 2008-2-20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小舞 于 2007-8-17 10:42 发表
知道刘先生, 是个美丽的误会.

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他写的这么一首诗:

是谁把心里相思, 种成红豆; 待我来碾豆成尘, 看还有相思没有? 是谁把空中明月, 捻得如钩? 待我来捻钩作镜,看永久团圆能否?

人说 ...



嘿嘿,五妹,少女情怀总是诗哦
易枫 发表于 2008-3-15 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想不到刘天华也是半农先生的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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