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中国·支教联盟
作者：飘如陌上尘
2006年暑假七月中旬,我跟随中国支教联盟网站去宁夏南部山区,西海固地区的彭阳县支教.彭阳县位于固原市南部,和甘肃接壤,常说的西海固地区指的就是西吉,海原,固原.这些地带留给外界的印象大概就只有贫困和缺水.
我们一同过去的一共有十个人,只有两个女生， 我和另一个宁夏籍女子.我们在七月十六号到达彭阳县城,被群山环抱的县城,站在当地的栖凤山上看,县城还是一个挺明亮的地方.
在去之间,我幼稚地以为那地方的物价会很低,到了那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是多少地错误,在县城里没去村里的时候,我们满大街想找些买日用品的商店,路人都指引我们去彭阳商场,所谓的商场其实比地摊好不了多少,一家一家铺子,简单的货架,各家之间用布帘隔着.很是难以和商场这两个字眼联系到一起.
在去我们所要去的孟源乡何岘村之前,大家都在县城里买了布鞋,布鞋的价钱倒不贵,七八块钱就可以买双完全人工的布鞋.听同去的当地的西北农林科技大的张风宝博士说,走山路凉鞋是要不得的(我的那双凉鞋最终还是坏在了和岘)
十六号,我们住在了县城,等着第二天那个银川女生张静璇的到来,一起去村里.住的那个旅馆很便宜,每人十块钱一晚上，是四人间的,我自己住了个两人间的,一个人二十块钱,旅馆里没有洗澡的地方,我花了三块钱在旅馆边上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我在那个浴室惊奇地发现竟然有两人间的,而且亲眼看到一男一女进去洗鸳鸯浴了,看得人毛骨悚然,觉得这个闭塞的地方,竟开放得叫我难以接受…
十七号,我们坐上了去村小学的车,村里开往县城的车，一天只有两班,而且都是在早上,7点半一半,八点一半,下午两趟车去村里,错过的话，就只能等第二天.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我们开心地聊着天.满心地对那所小学的向往.路边的景色很美,高矮起伏的群山，白杨,土屋,还有美丽的野花,车开了两个小时左右到达了村里,一座看起来很简单的学校,在到学校的当中路途中,有些地方车很难过去,路是山路,因为前几天下了雨,有些地方有塌陷的危险,车在那样的路上开着,我的心里都扑通普通地跳.
到了学校， 迎接我们的是一位年长的老师,姓史,还有一位女老师,很年轻,姓惠,因为年纪和我们相仿,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小惠,我和另一个女生被安排在小惠老师的宿舍,小惠的床让给了我们睡,那几天小惠在学校值班,后来她每天都是回自己的家，因为她的那张单人床实在挤不下三个人,史老师在我们宿舍的隔壁宿舍安排了另两个男生住,保护我们的安全,而其他的男生则住在后排的教室,将座子拼在一块,睡在那上边,当地的气温不热,即使这样的夏季,每家也都是垫被子,盖被子睡觉.
我们当中有一个是当地人,回十来里地外的家里拿了被子过来,男生们就这样简单地住下了.
第一顿晚饭,没水,学校里的窖水用完了,而且简单破旧的厨房里没有灯,学校对面有几家小店,很简陋的房子,卖的东西很烂,几乎都是假货和过期的东西.
我们的第一顿饭是委托第一家小店的老奶奶给我们做的,当地人主要吃面食,老奶奶不会做米饭,做了好久,大概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们才吃上晚饭,第一顿晚饭算是我们吃的最丰盛的一顿,因为有牛肉，当地的虎子在街上叫人给我们加工了二斤牛肉烧白菜.
美美的一顿晚饭…
第二天我们兵分三路， 一路往山下的玉源街道,一路往山上的孟源街道,说山上山下其实都是不准确的,因为去的地方是过了一个个山沟沟的.另一队人留守学校.
我和来自西安的杨建涛和来自湖南的郭怀军被分在一组,是去玉源街道,玉源离我们所在的学校有八里山路,我们拿着写好的通知去那边贴,当地人说贴叫bia….j具体这个字是怎么写我也不知道.
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好多新奇的标语.比如:走出大山田地宽,劳务输出振大钱…走出一人,带动全村,这样的话.
在我去那之前，我没有走过这样的山路,我们从早上八点多出发，大概到下午四点多才回到学校,回到学校后我就中暑了,我的胳膊边变得黑白分明….
第三天,学生陆陆续续地来了学校,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一百个.两百个……直到我们再也收不下学生了,即使这样也依然有很多学生是站在教室后排听课或是几个人合坐一条凳子的.
学生们很淳朴,会送我们各种各样的小礼物,小糖果(比如在小店买的一毛一个的棒棒糖)还有山上的野花和野果子(比如麻刺果果),课间的时候我会跟他们一起跳橡皮筋或者丢沙包.这样的日子很开心.让我仿佛回到了童年.
开始的那几天我们都没有水做饭,吃的都是虎子在乡里买的馒头,买一次,吃几天,天天吃,郭怀军是一个很讨厌面食的人,最后被逼无奈,也只得跟着吃.
而后来他的那句”米饭比面好吃,挂面比拉面好吃’后来也成了大家的调侃.
终于在三四天后,我们在县里买了水回来,当地没有自来水,没有地下水,用的水都是花钱在县里买的,然后用马车或者拖拉机拉回来,放在水窖里,从春吃到冬.
犹记得我在初中的时候,中央电视台有过一台为西海固地区募集建水窖钱的晚会,而当时我所在的中学组织过大家的捐款.
我们买了三箱水放在水窖里,一车水才六块钱,而运费却要每车二十….
就是这样,我们依旧很难洗澡..
我在那的半个月里洗过两次澡,一次是十六号刚到县城,而另一次是二十七号,他们给我们两女生的特权，去县城里洗的个澡….
他们男生没机会的,一直就没洗过澡…
当然我们也曾经建了个浴室,学校操场边上有个很浅的窑洞,博士师兄给我们买过两个清真寺里回民沐浴用的壶,可以挂在头顶,慢慢往下淋水洗澡.有几个男生在学校放学后,在那洗过,没有遮拦的地方,调皮的男生还会威胁那些去那挨冻洗澡的男生说;小心我拿着手电,去操场照…
当地早晚天气很凉,都要穿春秋外套.所以也没有在南京那种汗流浃背的感觉,我在那很少出汗.
谈谈我们的做饭.
买了水以后，我们就天天自己做米饭吃,我基本负责做菜,偶尔四川那个男生也会做菜.怀军和浙江的曹君还有杨建涛基本都负责生火.自己做饭很花费时间,又要上课,要要解决吃饭问题， 所以经常是晚上要到八点多,有时要到九点多才吃上晚饭,甚至有一次,四川的蔡舟承做的那回晚饭,大家在菜里吃出了多只苍蝇,因为没有电,他可能把洗过的菜放到了黏苍蝇的纸上…
我给辅导英语的一高三小妹妹,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我去了,她住在他姐姐家里,而她姐姐家里的三个小孩也在我们那读书,所以我叫上了怀军和老杨一起去,桂霞的姐姐为我们特地包了饺子,她姐姐在有七个窑洞,据说是彭阳县的首富,他们家每年退耕还林可得一万,还有四十多亩地,再加上在街上开了两家小店,所以家境很不错.
院子里很干净，有梨树,院子外头有杏树,可惜今年开春时杏树被冻坏了,不然刚好是吃杏子的时候,他们家有自己的样蜜蜂的小箱子,有马和驴子…门前还有喜鹊窝.
在后来我们去农户家里调查贫困生资料时,我再也没遇到这样富有的家庭,而是很多家庭,单亲,或者父母生病却没钱治病的事情…
很触动人的内心….
我在第一堂课给他们讲了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问学生们,在他们眼里,什么是幸福的事情,还有他们的理想是什么.很多小孩子的回答是要当科学家,同去的山科大的一男生对我说了一句话;当一个群体的梦想变成一个梦想的时候，这个群体是没有梦想的,我不知道这句话用在那些小孩子身上是不是正确,但我明显地感觉到小孩子需要了解更多的知识,让他们知道理想除了科学家,还可以有其他很多形式.
学生越来越多,我们分了详细的班级， 选了班主任,和班干部,我做了四年级的班主任,怎么说呢,除了班级几个过分调皮的学生,我的那个班还是很不错的.
我给他们讲英语,在城市里,很多小学在三年级就开设英语,而他们那因为没有外语老师,从三年级开设英语,也是要等到下学期的事情.
有一次,我给他们讲到family这个单词的时候,我叫大家自告奋勇地站起来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家庭,在我随手点的两个学生中,一个叫常笑笑,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很慌乱,赶紧把她叫出教室,询问情况,原来她爸爸在她三岁的时候跳沟自杀了,她妈妈当时就抛下了她和几个月大的妹妹走了,她现在和小叔小妈爷爷一起过,另一个叫张娟娟的小女孩后来在给我写的信中说,她在家没过过开心的一天,是我们给她带来了快乐,他们家因为姐妹很多,还有几个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小叔娘娘(即姑姑),有的面临着失学的危险.
那节课,我哽咽着讲完了,背过头来领着学生们读单词读句子,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失声痛苦起来,罗素有一句话说;人的三种简单而又强烈的感情,就是对爱情的渴求,对知识的渴望,对人间痛苦发自肺腑的怜悯.
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多更好….
第二天学生们放假,我们全面对贫困生调研,对他们的家境进行实地调查,因为已经联系好了有些人愿意资助学生读书.
我强烈要求虎子带我去常笑笑家,小女孩见到我很开心,一路上拉着我的手,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多少幸福,因为我有爸爸妈妈,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这么小,就没有了爸爸妈妈.
三十号的时候,我班级里有四个调皮的学生把五年级一个男生的车给弄坏了,那个男生的家离学校有二十多里山路,我很生气地批评了我的学生,教导他们要学会换位思考,可能你们不懂,但老师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与人善就是与己善.要做一个好人!
下午分别的时候,班级里的学生为我们搞了很隆重的分别仪式,我们也因为他们的要求留下了自己的地址和号码.
我对我班级里的学生说:如果你在学习上或者生活上遇到了困难,就写信给老师,老师会尽自己最大所能去帮助你们.愿我的孩子们开心快乐地健康成长,谢谢你们给我带来的快乐.
我们的课程安排到了三十号结束,二号他们讲去县城图书馆给大家开绿色上网的讲座,应当地图书馆长的邀请,又一个世界….
而我因为一些私事在三十一号早上离开了那所小学， 今天早上饿就是八月一号早上到达兰州,我的爸爸在三十号不小心撞在家里店里的玻璃上,胳膊和腿都缝了好多针,现在走路要扶拐杖,而缝的针要两周后才拆.
PS:在何岘的时候,我们曾一起去爬山,那是没有人工痕迹的山,山顶的感觉很开阔,让我忘记在城市里的烦恼和竞争,而半个月的革命友谊讲会是我永生难忘的,曾经我们因为碗不够,分两批吃饭,曾经我们因为饭不够吃,而有人吃好几天前的馒头,我们一起走过,开心过.
人内心的善良会因为经历而愈显分明,愿我永远都有这这样一颗体验,包容的心.
而我写这篇文章更希望大家都能伸出友爱的双手去关系和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贫困山区的学生.就让我们的心灵日渐被虚荣麻痹的时候,去重温一下爱的温暖.
中国支教联盟宁夏支教团 飘如陌上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