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情系五指峰--江西上犹助学调查随笔

不知不觉,回到东莞已经有近一个月了,但我的心绪似乎仍然停留下在五指峰的山水之间,忘不了那里美丽的溪水,峻峭的大山,当然还有热情好客的客家山民,忘不了我们的孩子和他们充满朝气的脸孔。回到喧哗的都市，我开始改变以往的生活方式，习惯了的西式早餐，换季大减价的诱惑都会让我心里不安。财富在积累，贫困也在延续。于是，我成了一名说客，五指峰孩子期待的目光总在我眼前晃动，我向每一位有机会聊天的朋友诉说着我亲身经历的五指峰之行。期待有新的力量加入到我们的爱心之旅。

       邻家的小舞在我眼中是一个自由、洒脱、快乐、充满活力的女孩子。经常跟我说起百蹊助学及参与开展的一些活动。刚开始，我只是把家中的旧衣服,孩子的旧书等交给她尽一点爱心。直到看到他们广西蒙山之行拍回的照片,令我心酸.我决定加入到这个爱心团队。

     阳春三月本是春暖花开踏青的好季节,小舞告诉我要组织去江西做助学调查,听说是去老家,怀着回乡春游的心情我兴奋的报名参加此次活动。直到出发的当晚在火车看了手上的调查资料才了解此行时间紧张，游山玩水的的念头打消。.何况如何开展工作我还一头雾水,只能跟着经验十足的铁人作学徒了。

[ 本帖最后由 铁人 于 2006-4-5 22:01 编辑 ]

一夜没睡,清早五点在赣州下了火车转乘通往上犹县的大巴,大家都困了,抓紧时间休息.约一个小时我们到了上犹,上犹县教育局的刁老师接待了我们,并安排车将我们送到了营前镇。

在旅馆分配好捐赠的旧衣物和文具,我和铁人坐刁教师的车前往五指峰乡，一路上刁教师告诉我们要有心里准备,五指峰乡是上犹县最贫困的乡.交通不便,村与村分得很散,这么多孩子要调查,非常艰难.看着窗外的景观和行人穿着,加上行走的是不错的县级公路.我想没那么可怕吧.刁老师的小车在旁山县道上行驶了约一个小时,把我们送到第一站双宵村就回县城了.当地蔡老师陪我和铁人开始了第一个孩子的调查。

[ 本帖最后由 suki 于 2006-4-5 17:19 编辑 ]

调查的第一个孩子：小宇

我们沿着盘山的小泥路直上，初次行山的我起初被山间的清新空气所吸引,贪婪地深呼吸。十多分钟后我就开始觉得吃力上山的路越来越陡，气喘嘘嘘。中途没有上坡的一小段路就是田埂小道，此时的我最感谢蔡老师帮我把背包存在山脚下的老乡家。小宇每天都要往返这段山路上学,遇到下大雨家长就要送下来,因为路滑,怕出意外，在一个大石旁我要求补充能量休息五分钟。[attach]aid[/attach]


步行了约四十分钟山路后我们来到了小宇家，铁人不务正业，第一反应就是感叹小家的位置风水好，背山面水，可是再看主人家的房子心里一凉，土砖结构的外墙许多裂缝，破旧的门坎展示着他经历的岁月沧桑，小宇正在堂屋饭桌上写作业，字写的很端正，铁人在门外与孩子的父亲交谈。孩子的母亲热情的招呼我就座，打水洗脸洗手，乡里人纯朴尽显。我在屋子里看了看，虽然极其简陋但是非常干净,家里唯一的装饰就是灶台用瓷砖铺面,且保持的很洁白.可见主人很懂得卫生健康。

提起小宇的成绩,父亲很骄傲,拿出一个木盒,里面全是小宇所有的试卷,全是97分以上,父亲对小宇的成长报于很大的期望,只是担心自已的身体不能支撑她读到高中,现在小宇姐姐读初中家里已经很难维持。铁人很喜欢这个充满灵气的小女孩，见她对相机充满好奇的目光,就教她帮父亲、母亲、奶奶照相。在女儿的镜头前父亲的笑特别灿烂。

第一次完成调查工作,心情很好,下山的路似乎短了,我半跑着下了山.可是难题出现了,原本以为蔡老师租好了摩托车在山下等,谁知变卦,一打听距离第二个调查孩子家还有三十多公里,我们只好坐在小店再让蔡老师及当地人想办法租其他车辆,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有两辆摩托车停在小店前,我好像迷路找到指南针一样兴奋.因为再坐下去,我怕是眼皮睁不开,要入梦了.

[ 本帖最后由 铁人 于 2006-4-5 19:43 编辑 ]

我和铁人及蔡教师从双宵搭两辆摩托车沿县道盘山而上，终于体会到山路十八弯的道理，抬头可见的建筑，坐摩托车要绕许多个弯才能到达。由于前一夜没睡，我在车后一闭上眼，随着车的转动感觉就要掉下来。只好睁大眼看两边的风景，山清水秀尽收眼底。不时还可以听见山间瀑布的响声。我大声地和司机聊天,向他了解当地的情况,介绍我们来此的目的,希望他可以非营利性收取我们此行的费用。约四十多分钟，车在马路边停下，第二个调查对象小珍家到了.我才回到工作的状态中来，小珍长得很清秀，白净，很有礼貌，主动倒荼给我们喝。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外表整洁，大方。小珍的父亲很快回来，铁人向他了解了一下家中的现状，他感叹自已因车祸现不能从事体劳动，担心长期有后遗症（视力重影）。我问小珍会不会因为家里出现经济困难影响学习，这时她的眼睛里有泪光，但很坚定的表示只是暂时的，她不会放弃学业的。

孤儿小华
从伟珍家出来,继续盘山而上,摩托车转到一条高低不平石子铺的山间小道上,不到两米宽的路边就是几十米落差的山涧.这条路是国家补贴村村通公路的政策新修的。一路上看到零星的几栋房屋,几乎都是土砖建筑,我心想"光茹山"是不是指磨茹都不长的山呢。小路上不时有积水和小沟障碍,但司机的车速丝毫没有放慢,我精神紧张,双手紧紧地抓住司机的衣服，路况不好，坐在后架上的蔡老师的尾骨一定是苦不堪言。

三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光茹山村山脚下,蔡老师告诉我们因为小华家还在后山,不想我们太辛苦,时间也不早了(下午4:00了)提前找人通知小华一家人下山在小店等候。可能是深山处少有外来客，我和铁人一身装备一看就是外地人，引起了周围本地山地的注意。我在外围找几个年轻的妇女了解一下小华本人及家人的情况，乡亲们都很喜欢她。铁人和小华及她爷爷在小店外的小桌旁坐下交谈，一下子引起许多人围观，令小华很是紧张。在这种情形下，我把小华拉到一边聊天，小姑娘很腼腆，对我们的到达不知如何适应，大大的眼睛充满纯真。爷爷奶奶及叔公、叔婆很是感谢我们一行，他们对小华也寄于很大的希望，并表示无论家里条件如何艰难都将全力支持小华读书，并请我们帮忙照一张合影。望着他们苍老而平实的表情，我心想时光的流逝将会给他们留下点什么呢。小华的成长将会如何影响他们的心情呢?

[ 本帖最后由 铁人 于 2006-4-5 20:02 编辑 ]

从光茹山下来中途右边一个山路口是通往家住鹅形村的小娟,小华家.羊肠小道车不能继续前行，我和铁人、蔡老师开始徒步上山，一路上都有挑着山笋过路的山里人，问他们小华家的住址都说就在前面，可我感觉总是到不了头。脚步越来越慢,约四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一个山涧旁，山水从上游湍湍而下，溪水边的农田长满绿油油的清草,一头小黄牛正在悠闲地吃草,哗哗的溪水声和山梅花开的清香令我感觉脚下忽然一轻，感叹有空要到这儿来住上一周，蔡老师一声到了,我从陶醉醒来，抬头一看沿着小溪往上,几户紧挨着农家小屋座落在青山绿水中.小华家的房子在中间的部份，见到她从一个竹子和泥土搭建的小屋拿凳子出来，我以为是他们家的柴房,经她介绍才知道这就是她家的正门，茂华的母亲由于耳聋不明白我们来的目的。也没有因我们的到来有任何不同的表情。父亲不在家，铁人在外面只好和小华交谈。走进她家，我心里一凉，一贫如洗来形容这个家最合适不过。四周都是黑黑的，穿过厨房进入一间小屋，一个饭桌和几张小凳已经占据大部份空间，转进一个没有光线的小屋，我感到很压抑，看不清屋内的摆设。我用闪光灯拍照才能看见屋内的情形。所有的衣物都堆放在两张床上，没有任何别的家具。由于房间阴暗加上南方的梅雨气候，房内散发一股霉味。我拍完几张照片便立即出门。来到屋前坪地，看见对面小山坡上一棵青梅树开满白色的梅花，我作了几次深呼吸才让心情平缓下来。我的头开始疼痛起来,想坐下休息一下，可满地的鸡屎我不知把凳子放在哪里。小华一直很拘谨.铁人问一句她答一句.她们姐妹每周步行二个多小时去五指峰学校上学,自已背米和咸菜,在学校几乎不买新鲜的蔬菜.父亲有空就下山找零活帮补家用,姐妹俩都没有考虑过能读多久的书.她们的眼神透着无奈.姐姐的性格开朗些.主动带我们去找住在小溪对面的小娟。

      原计划此次调查的名单是小娟的妹妹小萍，可蔡老师告诉我们小萍的姐姐正面临初中毕业升高中，由于家庭负担可能失学，而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们决定把她加入调查名单。在小溪在石桥旁一个小竹栅栏前，我们看到主人细心的在上面挂着一个示牌告知小心内有家狗。推开小栅栏经过一个直上的小庭径,来到主人家,一个高挑、秀美的少女出来迎接我们，走进主人家，传统的堂屋摆设。虽然陈旧但干净整洁。小娟，小萍的房间没有衣柜但每件都整齐的挂着。一台小型旧款的台式收录机放在床头，从小娟的外型和房内的摆设可以看出她对文艺的爱好。果然后来蔡老师介绍她是学校的文体骨干。

      接近黄昏的山里，屋内已昏暗，铁人和小娟的父亲在院子里交谈，为了姐妹可以多了解外面的世界,父亲05年买了二手的电视机.姐姐小娟比较懂事，蔡老师说每次在班会上鼓励学生放下包袱努力迎考她总是低下头，私下和同学说家里情况不敢奢望能上高中。蔡老师对她评价较高，她是学校的文艺骨干，广播站的负责人。我觉得小娟的身上有一种待殊的气质，如果有一对翅膀，她会飞得很高很高。

[ 本帖最后由 铁人 于 2006-4-5 21:37 编辑 ]

晚上七点结束了一天的调查工作,我和铁人、蔡老师、两位摩托车司机在五指乡的一个饭馆吃晚饭，因为前一晚没有休息好，加上今天一天的奔波，以致我的头疼得厉害，对食物没了兴趣。匆匆扒了几口饭后，10元一晚开了一个房间，见床如见救星，顾不上洗脸洗手，倒头便睡。一觉醒来才知道下了一场大雨，我把门窗全部打开，哎呀温度至少下降十多度，春雨过后的山雾蒙蒙的，空气清新宜人，昨日的疲劳已被山里的负离子带走。周日早上八点多钟我、蔡教师、铁人开始新一轮的调查工作。

       今天第一站是黄竹头的小燕家，她们家住在距离旅馆约十五公里、海拔约2000多米的山上，蔡老师帮我们租一部三轮摩托车，当时的温度只有4℃，山里的寒气逼人。道路上几乎看不到货车和客车，一路见到许多溪水从高山峡谷中湍湍涌出来、从陡谷悬壁上飞落下来形成的瀑布壮观。“山中一夜雨，处处挂飞泉”可谓五指峰瀑布的生动写照。加上山上郁郁葱葱的山林，我和铁人已当自已是游客，对山上的风光赞叹不已，沿途不停拍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下车了，一条坡度约60度的山泥路接连公路通往山里。蔡老师提前通知了小燕家,听说我们要来，小燕一早下山等我们。圆圆的脸腼腆的微笑，很乖巧有礼貌。我从心里喜欢这个女孩。跟随小燕走在山间小径,一路直上,身子的一边是山体，一边便是山崖。路面最宽处只有1米左右,最窄的地方两人相对也要侧避.我以为小燕家住在不远处.一问，我差点要晕倒，原来还要登高900多米,我在想这里的人怎么可以世代住在这么高的地方.生病了根本无法及时治疗。虽然山清水秀，可长住不是好事，行走近1个小时的陡直山路,我们来到小燕的家,一个弯背的中老年人热情的接待我们。我以为是小燕的爷爷,后一介绍才知道其实是小燕43岁的父亲.因严重的风湿病导致他过早的衰老。小燕的堂叔和小叔也从各自的家里过来陪客。饭桌上已放好酒菜，在乡下这是很高的待客方式。我们受宠若惊。心里也不好受，因为在他们的家里我看不到一件像样的家具，唯一值钱的是一台碾米机，是蔡爸爸病后为方便家中吃米方便横下心购买的。他们家以前是靠蔡爸爸挑谷下山去到有碾米机的人家，来回至少一天才能完成。现在父亲已经无法从事体力劳动，且经常被病痛折磨。家中所有的重担全部挑在蔡妈妈的身上。为了方便家中与外界的联系，家里安装了电话，在这样的家庭300元安装电话及每月20元的电话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燕妈妈说值得，小燕是她的骄傲，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小燕的奖状，年年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校运会长跑冠军。学校黄校长对她报考重点高中寄于很大希望。妈妈总是安慰她不要有思想负担，努力读书才是最重要的。全家的希望都在她的学业上。无论如何都要供她读书。我钦佩蔡妈妈的眼光和精神。准备告别小燕家的时候，山里升起了大雾，一时间仿佛置身云海中，就连屋门前的竹林也看不清了，但大雾很快散去。小燕的叔叔告诉我们这样的天气24小时内会下大雪，被大雪压弯身子的竹枝，会象一张雪白的棉被保护着根部的幼笋。我感叹命运和我作对，春节特意上北京去看雪，等到回到南方，北方白雪飘飘，今天雪景即将浮现，可离回程不足五个小时。带着遗憾我们告别了海燕家。海燕要回校陪同我们先下了山，每星期自备的粮食妈妈迟些送到学校。山里下起了雨，更清冷了。因为家里没有雨鞋，怕下山弄湿唯一的一双胶底鞋，小燕只穿了一双夏天的凉鞋跟我们下山，我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心酸。后来回到五指峰学校宿舍见到小燕，她的床位只有一张破旧的棉被和一张粗糙的草席。我好想把带来的睡袋送给她。可又担心会伤到她的自尊。祝愿她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 本帖最后由 铁人 于 2006-4-5 21:40 编辑 ]

由于时间关系，下午二点半我和铁人不得不乘最后一班车离开五指峰，。汽车开动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牵动着我，隔着车窗我对着青山，对着人，对着房屋不停地拍照。五指峰我会再来。

[ 本帖最后由 铁人 于 2006-4-10 09:43 编辑 ]

Suki JJ 写得真好!

搬个凳子等着看~~

写得真详细，慢慢学习。。。

这段时间那边什么天气？会下雨吗？

写的很不错，，，，，挖坑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