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秋季彭阳调查随记（未完待续）

彭阳调查随记
第一部分：路上
     所有的旅程都有一个起点，所有的行者都必须从那个起点出发。一直认为人在旅途，是分两个整体来感受旅程的，身在苦行，心在欣赏。这次彭阳之行，首先从一张无座票开始。42个小时的站票注定这次旅途不会平庸。其实当只买到这张无座的旅途凭证之时，心中竟多了一些期盼。我喜欢在旅程中默默欣赏每一个行者的风尘。坐着或卧着亦或站着，每一次你身边的陌生脸孔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旅途中的悲喜剧。
22日晚，跟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挥手作别后，顺着人潮挤上广州开往宁夏的K   列车。人比想象的要多，上车之后根本无处可去，没有座位，反倒不必费心在人群去苦寻那块临时的属于自己的小小空间。一个可以装下你所有的包和一颗淡然的心，是我所追求的旅行的最佳境界。列车已经到出发时间，但还有很多人被阻塞在车下，我在人流中依靠身体的优势找到一个靠着车门的净土，至少这里可以保证我在40几个小时的旅程中可以随意的抽烟，惬意的欣赏。
几个电话，向家里的领导和百蹊的领导们汇报工作。电话过后惊喜的发现身边多了一群学妹，（后来谈及此事，一狐朋不屑，道：学妹？就你这把年纪，学侄女吧。。。。。）。车启动以后人群像被劣质的胶水一样粘连在晃动的车厢里，想动时无可动，不想动时却被动。几个女生簇拥在身边，一时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一个多小时后，列车第一次停靠。大家绝望的发现，无人下车，反倒车下又有无数人亢奋着冲上车门。车再次启动，本来可以坐的空间已成仅能立足之地。少顷，一女生竟然挂在我胸前睡熟，面红耳赤之后，警觉到危险的逼近。遂帅一众武大娘子军在横陈的肢体罐头中杀向餐车。如果按当时列车的时速130公里计算，我们在步行了至少150公里后终于杀到餐车。然后发现杯具的铁道部的兵们霸占了餐车一半的位置在享受广式夜宵。40分钟后吃饱聊腻歪了的铁道部的大兵们终于开始各司其职，我们也终于在茫茫人海中买得一席之地。

     早上“醒”来，昨晚通过烟草成为哥们的一乘警忽然告诉我，有卧铺可补了，慌忙在人群中挤到工作区，交钱时却发现身后有一个母亲带着怀孕的女儿在眼巴巴的看着我。。。。。。
再次回到餐车，乘警告诉我，没事，过了武汉人就没了，遂继续在众人羡慕中与武大妹妹斗地主侃大山。

   车外依旧是熟悉的南方的山水和村落，意寓着终点还在遥远的明天。果然到了武汉，车上的人一下少了大半，甚至车厢中有空出了许多座位。与武大的美女们一一道别之后，我横躺在三人座位上，享受着卧铺的滋味。

   路上附记：职业上访者
     刚在餐车中坐好，吃着厨师长最拿手的陈年米饭和乱忽忽的肉皮炒菜，忽然争吵声鹊起，闻声寻去，却是几个人想在餐车的间隙中坐下，却被列车员阻挠。几人脾气火爆，那列车员也当仁不让，一番雌雄大战后，雌胜雄败，败者退至车厢连接处。本以风波不再。不料几人却采取游击战术，一待列车员不备，立刻潜入。被发现再被驱，彼此往来不下数回合。争吵中渐知真相，几个游击队员是上访者。不知为何不去北京上访反而流落在广东宁夏的车上，弹已尽粮已绝，精疲力竭却无处以安身。
    我对上访者一向抱有同情，多次接触上访之人。也通过他们了解到很多阳光不能所及之处的黑暗和肮脏。我知道大多数上访者所图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利益的终结，而是对尊严和正义的最无奈地申讨。我用几只烟拉近了同几个上访者的距离，问及上访要么去省城要么去北京，为何几人不搭界的跑到这辆跨了几个省的列车上时，得到的答案让我哭笑不得，原来上访这一特殊圈子中，竟然也出现了职业化这一概念。所谓的职业上访者，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以上访为业，他们熟知各级政府部门的软肋，并且舍去后顾之忧，奔波于各地，以上访之名义糊口度日。当我收肠刮肚的总结出这一结论时，脑海中竟然闪现出堂吉诃德手持长矛杀向风车的镜头。堂吉诃德让人同情，因为他心中有象征着正义和勇敢的骑士精神。但这几位却让我困惑。所谓伸张正义替天行道难道竟需要用出卖人格和尊严来铺垫？死缠烂打的泼皮作风不知能换来几分道义？

    几位职业上访者见我身上的烟草已被掏空，遂转了别人诉说他们的道义，我也乐的清静，回到餐车去享受武大妹妹们的欢声笑语，竟然别有滋味。
车过武汉，几位上访者已无须再为座位斗争，车厢内渐渐安静下来，我也渐渐睡去。一觉醒来，车内早无众人踪迹，几众新鲜面孔自不知曾有旧事生过。 唏嘘之间，恍若隔世。车行滚滚，渐又困去。

第二部分，彭阳秋至

      广州上车时，虽细雨绵绵，却依然酷热如夏。车到固原，下车时竟微有凉意。上车时身在北回归线内，下车时却已另番温带景象。这就是旅途给我的诱惑。
彭阳，这两个字在加入百蹊前从未以组合的方式出现在我的记忆中。宁夏并非第一次踏足，但前面几次却是被“贺兰山下铁骑至，大漠萧关碧血长”的豪迈和沧桑所吸引。此番前来心境非同以往，所行任务不必累述，且将一路随记之事捡那重要的奉上，以供各位战友点评。

     我到一个地方，最先做的一定是买本当地的地方志，从古至今的琢磨一番。这番恰好有杨O老师在衙门当差，所以先借了志史，一睹为快。看了志史，不禁大惊，原来彭阳历史渊源极深，竟可追溯至3万年前旧石器时代，再翻几页，由大惊变为折服。彭阳县城不远处的东海子，即朝那湫，竟是传说中“雷泽”的所在。而雷泽就是伏羲女娲的出生之地。本想在此把彭阳的历史细说一二，却发现历朝历代彭阳都有数不尽的典故，再写下去本文就变成盗版和抄袭了，就此转笔！.

1， 雨。

彭阳之行，不得不说雨！宁夏乃至整个西北都是中国最为干旱的地区，固原下车，便是晴空万里，空气带来的是干燥的颗粒状的触感。不料第二日中午，便风云突变，一场不大不小的秋雨夹杂着花生米大小的冰雹便给彭阳之行生来了第一场水。我的出行一向与水有关，据说出生前一刻还星月满天，出生时却春雷阵阵，雨若倾盆。细细回想，却是如此。在撒哈拉沙漠腹地在楼兰古国遗址多少个难得下雨的地方我都与雨水如约践行一般。
25日晚，在杨老师的办公室看到固原市下发的灾情通知书，才知道中午县城的那一场持续两个小时的冰雹和雨水在王洼小岔等乡竟然造成了很大的灾情。好在一场秋雨过后，连续几日都在多云与阴天中交替度过，县城、古城、城阳、白阳、新集和孟塬的调查计划可以如期实施。

1.1， 雾。
   孟塬，早上7点多便于包车的师傅汇合，杨老师因上午单位有会，所以与苹果稍晚一点出发。一路上天气微阴，但气温和空气却很好，出发时候心情很轻松。一路上看着手表上的海拔起起伏伏，欣赏着彭阳大地的西北风情，竟有几分惬意。好景不长，陡转过一段上山弯路后，空气一下变得模糊起来。起雾了，我跟师傅同时而语。不一刻，雾已大到看不清车前景物的程度，估计能见度在5-10米之间。每次对面会车，那车总像是忽然从天而将一般。山中的县级公路又窄又烂，跑在上面的多数是农用车或是几辆运煤的卡车，农用车基本没有雾灯的配置，运煤车车宽肆行，每次会车都搞得惊心动魄。想起百蹊调查规定上，危险天气可以终止任务，不禁打起退堂鼓。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同样雾气茫茫，不见来时的路。师傅说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看来退无可退，停不敢停，只能咬牙前进了。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进入孟塬街道时，天气豁然晴朗，云消雾散。
     
1.2， 水困王洼
      孟塬的雾似乎给了随后行程的一个预示。果然再次出发至王洼时，天就一直阴沉着，紧赶慢赶一天内跑完了王洼地区所有的15个调查家庭，夜里回到王洼镇上时，天上已然飘着密集的雨滴，开车的王师傅说，看天气明天哪里也去不了，小岔和草庙的路更是难走。在街上那家招待所同飞虫打了半夜架后，混混而睡。早上起来，耳边依旧落着雨声。

    打电话问了下天气，这雨居然要持续几天。心中不禁忿忿，以后谁在说宁夏少雨，我就跟谁急！急归急，下一步还需决定。回县城吧，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回县城宾馆吧，那里有热水等着我。
走到昨天问好的班车上落点，却发现不见班车的影子。王师傅告诉了我一个不幸的消息，班车不通了。本想搭王师傅的车返回县城，但他的车在昨天王洼山里折腾了一天，刹车片在回来时就已经快废掉，如今他也在等着固原的朋友带刹车片给他。因为这天刚好是彭阳一中学生报道的时间，所以路上聚集了好多学生，只好寄望于运气，希望能找到一辆到县城的包车。正顾盼之际，一个学生忽然叫我：裴老师，您是要回县城吗？一辆黑色吉利自由舰挤了7个人进去，师傅听说我是来助学的，同时考虑到我的体积，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我。

    车出王洼街道，雨的威力立刻呈现眼前。本以为干涸的黄土地会毫不客气的吸干落在地上的每一滴水份。但事实并非如此，碱性的黄土和落在地表的雨水混合成一种又粘又稠的物质，这种物质深入地表数十公分。人走在上面粘鞋，车在上面打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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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故事都只看到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