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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之爱之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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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 发表于 2008-11-3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三联最近出了一套“新书话”系列,包括《卡萨诺瓦是个书痴》《无人读过的书》等。可能这里所谓的新书话是跟八十年代赫赫有名的书话丛书相对应的。近年来,书话类书如雨后春笋,纷纷萌生。从辽教的书趣丛书,到凤凰的书卷文丛,山东画报的名家私人藏书等等,一时之间,摇曳多姿,如乱花迷人眼,一片喜人的春色。
书话作为一种文体,可能是在古代以评论为主的诗话和以谈藏家与版本的序跋题记基础上发展壮大的,内容要丰富得多。像1980年,三联书店曾出版的杜渐的《书海夜航》,主要是介绍外国尤其是非洲的文学作品,侧重知识性。与此类似的还有侧重于西书和新文学作品的《晦庵书话》等。而黄裳的作品,很明显从题跋一路而来,侧重于线装书的版本等。有的作品,则是回忆师友,如陈原的《书与人》。也有比较纯粹的读后感,像谷林的《书边杂写》里的一些篇章。此外,还有的像谢其章的《搜书记》一样,以日记形式,记录访书过程中的喜与忧。所有这些,都可以归在书话这类里,可见其概念和内涵很杂,也很模糊。关于这种文体,我觉着唐弢说得最好“书话的散文因素需要包括一点事实,一点掌故,一点观点,一点抒情的气息;它给人以知识,也给人以艺术的享受。……书话虽然含有资料的作用,光有资料却不等于书话。”
而在书话写作中,不能避开的人物之一,是叶灵凤。
叶灵凤,创造社中人,主编或创办过《洪水》《幻洲》《戈壁》《现代小说》等杂志。出版《菊子夫人》等小说多部。38年定居香港,至75年去世。期间发表随笔、散文多篇,内容多为读书随笔,掌故丛谈等。记得最早听说叶灵凤的名字,是在鲁迅的某篇杂文的注释里,好像是鲁讯讽刺他抄袭的。彼时年轻,凡鲁迅骂过的,自然不敬,而远之。
之后,读过他的一篇情感散文,凄清伤感,仿佛出自女子之手。等到知道他写的小说也是这种风格的时候,已过了读这种小说的年龄,所以从未想要补回什么。
真正喜欢上叶先生,是由于三联三卷本的《读书随笔》。叶先生在这本书里,集中介绍了自己读过的书,现代文坛掌故和自己的读书历程。篇幅都不长,也无故做玄虚之处。
从书里看出,叶先生是真正的爱书人。他没有书房,可所有的房间里充斥的都是书,说他是藏书家是无疑的了。但他并不喜欢这个称呼,而自称为“书爱家”。他的书,不是用来藏,是用来读的。在《我的读书》一文中,叶先生曾说自己爱读杂书。翻开三卷本的《读书随笔》目录,昔日是杂书,有些偏冷僻的,而今却已成为流行。比如吉辛的《四季随笔》,《塞尔彭自然史》,麦绥莱勒的木刻,比亚斯莱的画作,虽不能说其流行有赖于先生,但至少也说明了先生较高的鉴别力。前一阵子读完《为书籍的一生》,随手翻《读书随笔》,看到叶先生也读过,写有一篇短短的评论,如见老友,会心一笑。有时候,《读书随笔》是被我当成参考书来用的。
叶先生还翻译有《书的礼赞》,名著名译,书痴作者对书痴译者,是相得益彰的事。
叶先生关于风土类的小文,国内也有出版。我买到过江苏古籍出版有《能不忆江南》,谈草木饮食风俗,颇有情致。广西师大还曾出版《世界性俗丛谈》,也是娓娓而谈,文雅有趣。至于三联的《草木虫鱼丛谈》,已成绝响,除非三联再版,否则是很难买到了。
在作人方面,叶先生可说是一位君子。抗战期间,曾辗转奔走,营救入狱的戴望舒。鲁迅逝世后,叶先生也写过一篇悼文,既不曾谬托知己,更未曾像某位才女一样,在鲁迅生前阿谀奉承,而死后则恶毒攻击,让人齿冷。记得叶先生的文字,是有着淡淡的伤感和温情的。可惜一时找不到这篇文章。女作家萧红逝于香港,身后寥落,是叶先生一片古道热肠,谋划出力将其墓迁归。凡此种种,都能见叶先生的品格。
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
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
我等待着,长夜漫漫,
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
这是叶先生陪戴望舒去祭奠萧红时,戴口占的一首诗。追怀逝者的人,如今亦已被人追怀,只有潮声依旧,书香依旧,在安静的夜晚,等待安静的书人。

虽然叶先生宁愿被称为书爱家,但后期实际上,他还是以藏书家闻名于世的。而陈原,一直以来,人们记住他却不是因为藏书,而是因为出版书。
陈原(1918-2004),广东省新会县人,著名语言学家、翻译家、出版家。一生与三联、商务出版社相纠缠,组织重新出版《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主持出版《读书》杂志,据云约《读书无禁区》一稿即为他所提。这些都是泽被学人的善举。
陈老先生自己,也出版了多本书。语言学方面,有《语言与社会生活》和《社会语言学》等专著,学术性强,了了未敢窥一斑。但谈书怀人的小书,却很喜欢。几年下来,我购有三联的《书林漫步》《书和人和我》《书与人》等。《书林漫步》包括60年代的《书林漫步》和80年代初的《书林漫步-续编》,有些篇章,带有较强的时代背景,不是很喜欢。《书与人》则是三联读书文丛里的一本,最近刚新版过。其中旅行纪事一辑多在《读书》上发表过,是陈先生在海外旅行期间的思和事,大多与当地语言文化关系密切,读来能增长见识。往事漫议一辑则是陈先生怀念师友的文章,如他在前言中所说“记录了我们经历的这个严峻而又荒唐的时代的侧影,和我自己的真实的感情。”
《书和人和我》可以说是《书林漫步》和《书与人》的继续。分为书、人、我三辑,内容分别是评书、怀人和记“我”。比较特别的是,书这一辑里,除了介绍人文类书籍外,还提到些自然科学方面的书籍。从此书可以看出,陈老对控制论在社会科学中的应用颇有研究,也提到了很多自然科学界的现象和术语:人工智能、机器人、混沌、知识工程和超导等。一个文化圈里的人能够去了解关注科学动态,实在是很难得。在《得奖者的心情》一文中,陈先生写诺贝尔奖获得者得知获奖时,不少人都很震惊,他们做研究并非为了获奖。转过头来看我们现在的科学界及文艺界呢?追名逐利之风已经很盛了。
陈先生还出版两本比较特别的小书:《在语词的密林里》《重返语词的密林》。这两本小书是陈先生采撷流行语词,从社会学、语言学角度,进行解读和思考的成果。短小精悍,耐人寻味。陈先生的心态非常开放,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这从他以88的高龄最早在出版界学会使用电脑就可以看出。而《在语词的密林里》部分文章点击这里,不过要在帖子中间找。)开篇即引用了狄德罗的话:“一句不恰当的话,一个奇怪的词儿有时比十个漂亮句子使我学到更多的东西”。翻开目录,你会看到“搞”、“酷毙帅呆”、“伊妹儿”“伟哥”等当年热词。而今,新的热词层出不穷,虽有有心人进行收集,但要从语言学角度追本溯源,就恐难胜任了。
我也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陈老先的书呢?他的文字并不优美,内容并不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然而语言质朴无华,态度亲切诚恳,时有思想的火花闪烁。在《名字带来的民主与平等》一文中,陈先生叙述了某企业家为了显示平等,让雇员直呼其姓名,之后淡淡加了两句“这真是世纪之交的一大发明,直呼姓名便可带来民主与平等,世界历史还没有过。
一个人的姓名居然有这样的大用处,任何聪明人也未曾想到过的。”
可谓意味深长。
陈先生亦毕生致力于推广世界语,抗战时期,世界语同时意味着和平与进步。在书中他深情地回忆了一些世界语学者。世界语云者,我并不懂。但其中两个细节让我为之怅然,其一是朝鲜的李海平,在与陈先生隔绝了40多年后写来一封信:“当年经常同你一道搞世界语运动的美丽小姑娘还同你在一起么?”陈先生说:“是的,还在一起,几十年了我们都生活在一起……她对那绿色的星星仍然一往情深。”另一处是陈先生答永田明子的询问:“我不会烧菜,但一家人吃完饭,我就负责洗碗碟,数十年如一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不是没有的,只是在这个社会,我们这些或者不相信永恒,甚而不怎么相信爱情的人,或是怕没有回报而不敢付出的人,可能永远都得不到。
巴西木 发表于 2009-4-13 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了了是爱书之人啊, 而且涉猎很广,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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