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0】十一宁夏彭阳调查手记（却三、雪中松、杨0）

因为感动  所以我们同行
                                     ——十一调查手记
                                  杨奉宇
      今年的国庆全被细雨笼罩了，老天爷似乎要把六月以前的雨都下在国庆，还好卿青、却三、雪中松他们来了，从五千里地之外赶来，带着“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夙愿。
      来王洼调查的一个叫“却三”的凌英，一个叫“小韩”的雪中松。会面再简单不过了，没有站台，也少了等待，二位直接来学校找我。为了赶时间，只在我办公室做了简单的计划就出发了。伴着细雨，我们穿山越岭“以蹊心灵之田”。
     在路上，才知道“却三”还是一位网络作家，我是教语文的，上大学时曾迷恋过文学，话题自然也就多了。我开玩笑说“有一天，我告诉经常从我窗前走过的打字室的一位姑娘：你轻快的脚步每天这样远远的近了，又近近的远了，就在这远近中把我的心思拉的好长好长……这叫网络文学吗？”却三的回答是：“这么说这个打字室的姑娘肯定是你儿子的妈妈了，要不你的心思咋地那么长啊！”我说：“差点是我儿子的后妈”。
      继而我们都开怀大笑起来。
     调查的第一家，孩子叫姬小燕，进入家门映入眼帘的是五间对头红瓦房，这在当地并不多见，从表面看，是一个殷实之家了。进了门才明白，却三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我说除了墙壁就是土炕，除了土炕就是墙壁，好在墙上有好几张奖状把整个家点缀的有了光彩。仔细一问才知道，房子是孩子的父亲前年打工挣钱盖的，也就在盖好房第二次出外打工挣钱添置家具的时候，晚上加班从手脚架上摔了下来，头着地，虽然没硬伤，但人从此变呆了，不挣钱不说，还得家里有一个人经常看着，本来就差一步就非常殷实的家从此陷入贫困的深渊。
      第二天调查的海东富、海莉娅家，2005年全家还在新疆打工过日子，孩子在新疆上学，用农村的话说，是个享福的家了。可就在05年底，父亲在一次事故中摔成了植物人，至今还躺在新疆的医院里和私营主周旋，两个孩子寄养在古稀之年的爷爷家，靠小卖部过日子。也是祸不单行，海娅莉唯一工作的叔叔为给哥哥讨个说法，又在新疆回来的路上，在酒泉发生车祸，车上十多人死亡，她叔也在其中。两个家庭因此都陷入了生活的绝境。
      海萃、海晶晶家一样的不幸，父亲海立荣在8年前的车祸中摔成重伤，下肢瘫痪，一个和谐、幸福的家从此和告债、屈辱、贫穷联姻。母亲一个人在泪水与汗水中操持着这个家，是劳累过度吧，或是她压根儿没顾得上照看自己，今年8月妇科病突发，子宫被切除，我们去她家的时候她还没有痊愈，一脸病容。即便这样她还坚持让自己的孩子一个个的去读书，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我们除了敬佩就是让我们迟到的脚步再急促一点。
      金国楠、金国栋家，换作05年，你到交岔，听说你是资助学生的组织，可能他家就是款待你的人。可现在举债十多万，孩子的父亲长眠于地下，母亲在十几个钢板的固定下仅仅能直立行走。金国楠、金国栋两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只能依靠亲戚、学校的接济完成学业。
      马金涛应该是一个不幸中万幸的孩子，在她不到4岁时，父亲去世，一年后母亲改嫁，和她两个都已成孤儿的姐姐被叔父（马金秀的父亲）收养。六个孩子的大家，吃饭穿衣上学，把两个不到三十岁的夫妇操劳的筋疲力尽。马金秀的母亲告诉我：她最愁的不是下苦，而是每逢上学时，别人的孩子穿新的，拿多的，而自己的孩子连最起码的换洗衣服都没有，没学费到学校欠不下，我看着孩子我就想哭。交不起灶费，就从家里拿馍馍，三个在初中，三个在小学，每天早晨四点钟就开始蒸馍，天天如此，晚上每次都要做一大锅饭。为给孩子留一点做作业的时间，这些活她长年包揽了。这对过惯了三口之家生活的城里人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杨世兰、王明坤两家，他们的境遇却出奇的一样，父亲体弱多病，母亲有点残疾，干不了重活，“农村无劳力，家里无余粮”这也就注定了他们在贫穷的边缘难以自拔。
      回来的路上，我们没有了出发时的欢笑，也没了话语，揣着一颗沉甸甸的心。雪中松问我：“怎么我们走访的孩子都一样的不幸”，我告诉他：“在百蹊未来之前，我和几个学校的老师就谈这件事，怎样的家庭，怎样的孩子才真正值得我们去资助？一个是这个家没有生活的支柱，没有任何固定经济收入，一家人在风雨飘摇中过日子；一是这个孩子有发展的前途，学习好。让我们的资助变成一盏灯，照亮他们心灵世界的黑暗，让他们坚信努力的活下去就会有希望，就会有人关注他支持他，也让他懂得为别人点亮一盏灯就是给别人生活的希望和勇气。”
      我还告诉他，这些家庭的悲剧都是发生在他们努力过好日子的当口，在以前或许他们不相信自己，年纪轻轻却无能养活自己的孩子，不是土地贫瘠吗，不是靠天吃饭吗，天不下雨拿天试问吗？他们没有给自己找理由，他们也懂得“树挪一步死，人挪一步活”的道理。所以出外打工，跑运输做生意。他们太在乎这个家的样子，这个家的地位了，只是他们的努力超出了自己承受的极限，在几近挑战自我的情况下悲剧发生了。为的是多挣几个钱，让家里的生活好过一点，让孩子多读点书。
      淅淅沥沥的雨还下着，车子蜿蜒走在山间小道上，不时的打一下滑，却三哎吆一下，我望着窗外不时地感叹：在六月以前如果能下这样一场雨，就不需要我们匆忙的脚步了。却三问为什么，我说：今年的西海固在夏粮收割之前，没有下一滴雨，绝产了！秋粮又遇上这倒霉的天气，怎么熟啊？（这次阴雨天持续了近二十天,直到10月13日才见到日光，秋粮75%倒在地上，减产一半以上）。
      雪中松纳闷的问：“那今年这里老百姓靠什么生活啊！”我听出他的迷惑：靠天吃饭的地方，全年几乎颗粒无收，别说日常的花销，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了，这老百姓的日子靠什么过？坐在前排交岔的王老师感叹地说：“能打工的都已经出去打工了，有病不能出去的靠喂几只羊赚钱买面，一些家庭可能还有二十亩不等的退耕地，补助近两千块钱，吃饭应该不成问题，关键在日常的花销，这是一个大数目。”
      最后我们又到了张伟家，已是掌灯时分。听到我们的脚步，张伟的母亲从院里迎了出来，告诉我们张伟到沟里饮牲口去了，一会儿就到。和第一天晚上一样，张伟辍学在家的姐姐连忙给我们端来了家里树上的苹果，硬是给我们每人手里递了一个，一个劲地让吃。询问中我们得知张伟的父亲7年前就已经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讯。一家人的日子从此就落在了这个个头不足1米五，身材单薄的妇女身上。孤儿寡母在贫瘠的西海固，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临出门的时候张伟的母亲一边说着感激的话，一边感叹：“八个年头了，连个信儿都没有，是死是活？以后的路真不知该咋走，啥时候才是一个头啊？”这话似乎在问我们，又似乎在问自己，问上苍对自己命运的不公。
      踩着泥泞的马路，借着却三微弱的手电光，我在想我们是在朝圣的道路上前行吗？这次的旅途将要结束了，但我坚信我们向往天堂的心将一如既往，直到永远……
      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我们一起吃过饭，送却三、雪松到旅店去住宿，因为天阴下雨，整个房间都潮乎乎的。却三可能过惯了广东一天洗三次的生活，一路上“洗澡、洗澡”的念叨，雪松又开玩笑了：“放心，三儿，今晚没人闻（吻）你！”
      一天的劳累，的确让却三和雪松够受的了。男人倒也无所谓，看着却三疲惫的神态，我真想说：“英子，给你打一盆热水烫烫脚怎么样？”可毕竟才认识一天，这话等明年了再说吧！
      回到家已十一点，儿子已经睡着了，妻子倒给我打好了一盆热水。晚上有点失眠，想的很多，到三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到第二天想着要送送却三和雪松时，已九点了，他们已到了彭阳。

杨老师辛苦，有空常来看看：）

辛苦了杨老师，有空还去彭阳看你，到时在好好喝上几杯！

杨老师的文笔真好！！以后给我们多写写彭阳吧，随笔小说也行。：）

谢谢杨老师，其实那里根本不累，真的....

咋地咱俩没见着呐? 看了要D

原帖由 秋天的虫子 于 2007-10-30 16:17 发表
咋地咱俩没见着呐? 看了要D

谁阿，告诉咱一声，我加你！

原帖由 杨0 于 2007-10-30 22:04 发表

谁阿，告诉咱一声，我加你！

恩，杨老师，虫子是和我们一起去固原的兄弟。
只不过他们那组是去彭阳了，
虫子哥可是我的兄弟啊，一共就我们这俩男的！~~~~~~~~~~~

嗯，这次的彭阳调查的确辛苦。